沈墨又默默地走回了窗边，望着窗外死寂的校园，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洛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走到裴峥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会同意帮他找莫幽？我以为你会更谨慎，毕竟他现在的状态……”
裴峥的目光也从沈墨身上收回，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决断：“和莫幽这个人关系不大，我想拉他入伙。”
“入伙？”洛渺愣了一下。
“嗯。”裴峥点头，眼神锐利，“他很特殊，这种介于人和丧尸之间的状态，我们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或许……能从他身上，了解到一些关于丧尸、关于异能、甚至关于这场灾难本质的线索，这很重要。”
洛渺沉默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是……利用吗？”
利用沈墨的特殊性，来获取情报。
裴峥似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一丝异样，他转过头，看着洛渺有些低垂的脑袋，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力道比平时要轻柔一些：“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更准确地说，是交易，我们帮他找到莫幽，确保莫幽的安全，作为回报，他配合我们，让我们了解他的情况，各取所需。”
洛渺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热，心里却因为裴峥的话而泛起一丝波澜。
他张了张嘴，一个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几乎要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带着点忐忑和试探，小声问了出来：“那……如果我身上也有什么特殊的、你不知道的秘密……你也会……这样‘交易’或者‘利用’我吗？”
问完这句话，洛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不敢看裴峥的眼睛，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裴峥看着洛渺这副小心翼翼、仿佛害怕被抛弃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问爱人变心了怎么办，一会儿又担心自己被利用？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叹了口气，这次带着点无奈，揉着他脑袋的手力道稍稍加重，仿佛想把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揉出去：“你今天怎么老是东想西想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在我眼里，从来就不是‘普通’的那一个，也永远不会是。”
说完，他收回了手，不再看洛渺怔忪的表情，转身朝着窗边的沈墨走去。
他需要和沈墨敲定“合作”的具体细节。
洛渺站在原地，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裴峥那句“从来就不是普通的那一个”。
是说他特别？还是说他……麻烦？
系统在他脑海里幽幽开口：【宿主，裴峥很聪明，他肯定早就察觉到了你的不同寻常，比如你的空间，比如你偶尔‘未卜先知’的反应，但他选择不问，选择相信你。】
洛渺在心里轻轻“嗯”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
他明白系统的意思，但这种被看透却又被包容的感觉，让他心里更加乱糟糟的。
系统感知到他的情绪，无声地叹了口气。
感情这种事，外人插手反而不好，还是让宿主自己慢慢理清，慢慢走出来吧。
窗边，裴峥言简意赅地向沈墨提出了合作的意向。
沈墨灰暗的眼珠转动，看向裴峥，几乎没有犹豫，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裴峥点头：“合作愉快，不过，以你现在的状态，可能无法进入我们的基地，这会引起恐慌，但我们可以在基地附近，给你找一个相对安全隐蔽的落脚点。”
沈墨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要求很简单：“我没关系，只要把莫幽……安全送到就可以。”
找到莫幽，确保他的安全，这就是他唯一的目标。
裴峥郑重承诺：“我们会的。”
沈墨看着裴峥，灰暗的目光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越过他，看了一眼远处正百无聊赖趴在办公桌上、用手指划拉着灰尘的洛渺。
他忽然用极低的声音，嘶哑地开口，说了一句完全出乎裴峥意料的话：
“你喜欢他。”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裴峥浑身猛地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击中了心脏。
他霍然转头看向沈墨，脸上惯常的冷静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或者说点什么搪塞过去，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含糊道：“你……说什么呢？”
沈墨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他只是平静地、用他那缓慢而嘶哑的语调，继续说道，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我和莫幽……是认识了十多年的人，一直在一起，我很早就发现了自己对他……情感的特殊，不是对朋友，也不是对兄弟。”
他灰暗的眼底，似乎因为回忆而泛起一丝微弱的波澜。
“但直到毕业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勇敢地承认自己的感情，我害怕，害怕说出来，连朋友都没得做，害怕会吓到他。”
沈墨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淡，却更能触动人心。
“直到……我看到有人带着和我一样的情感接近他，对他示好，我才开始着急，才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懦弱和犹豫。”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气，然后看向裴峥，灰暗的瞳孔里竟透出一丝类似于“庆幸”的情绪，“但幸好……莫幽他……也是喜欢我的。”
裴峥愣愣地听着，沈墨的话像是一把钥匙，不经意的打开了那个强行上锁的盒子。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他其实隐隐有所察觉，只是从未敢去正视，去确认。
此刻，那些被压抑的、模糊的情感，因为沈墨的这番话，而变得清晰、汹涌起来。
沈墨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留给裴峥一个沉默的、需要独自消化的背影。
裴峥站在原地，心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久久无法平静。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顾渊和洛阳回来了。
顾渊怀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脸上带着点无奈：“只有这些了，看来盯上宿管室小仓库的不止我们。”
箱子里是一些包装还算完好的方便面、饼干和几瓶矿泉水，数量确实不多。
洛阳跟在后面，有些垂头丧气，小声嘟囔：“我也没想到……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啊……”
他感觉自己提供的线索价值大打折扣。
裴峥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看了一眼箱子，吩咐道：“分一分，装到各自背包里吧，方便携带。”
几人迅速将有限的物资分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