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韬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这不是比喻，是真的要炸开。那种连续熬了三个大夜赶项目方案后，又被主管用毫无逻辑的屁话反复折磨七十二小时后的剧烈疼痛，如同有无数根钢针从太阳穴狠狠刺入，搅动着他的脑髓。
眼前是密密麻麻、令人眼晕的Excel表格和永无止境的ppt动画，屏幕上冰冷的光反射在他因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耳边是主管那尖酸刻薄、永无止境的“指点”，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钻入他的耳膜：
“这个颜色不够出彩，我要的是那种五彩斑斓的黑！懂吗？高级感！”
“格局！格局要打开！你这个方案体现不出我们宇宙第一的霸气！重做！”
“效率！我强调的是效率！你加班到凌晨三点就够了？为什么不是四点？你对工作的热爱呢？”
……
意识在痛苦的深渊边缘徘徊。模糊间，林韬仿佛看到主管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越张越大，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个吞噬一切光芒和理智的黑洞。他积压了二十七年的社畜怨气，那些对傻逼甲方、奇葩需求、无休止加班和画饼领导的愤懑，终于在这一刻突破了临界点。
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他在心里发出了无声却竭尽全力的咆哮：
“艹！这傻逼甲方和傻逼领导……这项目要是能成……我他妈名字倒过来写……这根本不符合市场规律……逻辑死得像被驴踢过……”
这是他被那黑暗彻底吞噬前，最后一个念头。或许，还有一丝解脱。
……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林韬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骤然睁开了眼睛。
预期的洁白病房天花板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古色古香、略显陈旧的原木屋顶，几根椽子清晰可见，上面挂着些许蛛网。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霉味、尘土和某种草药苦涩气息的味道钻入鼻腔，与他熟悉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嘶——”他下意识地想动一下，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尤其是胸口和背部，仿佛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
这不是他的身体！这种剧烈的、纯粹的肉体疼痛，早已远离了久坐办公室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