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修为从混元大罗巅峰，直接跌落到了初入混元大罗的境界，而且道基受损，没有漫长岁月的温养，难以恢复。
但他不后悔。
他挣扎着坐好，开始闭目调息，汲取着碧游宫内那精纯却带着寂寥气息的先天灵气，缓慢地修复着自身的伤势与亏损的本源。
时间，再一次无声流淌。
王飞如同化作了另一尊雕像，与那云台上的通天教主雕像，一同沉寂在这空殿之中。
直到某一刻——
“咚……”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心跳声，突兀地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块混沌石！
王飞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混沌石。
“咚……咚……咚……”
心跳声从微弱变得有力，从缓慢变得规律。混沌石表面的光华也随之明灭不定，仿佛在呼吸。一种崭新的、独立的、却又带着王飞特有气息的灵性，正在其中孕育、苏醒！
王飞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混沌石前。
他能感觉到，那其中的意识已然成型，如同初生的婴儿，纯净而懵懂，但又因为承载了他部分本源记忆与意志，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皇道烙印。
他咬破指尖，逼出一滴最为精纯、蕴含着自身生命本源与皇道气运的精血。这滴血呈现出淡金色，内部仿佛有万里江山、兆亿子民的虚影沉浮。
“去！”
他屈指一弹，那滴精血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滴落在混沌石表面。
嗤——
精血并未滑落，而是如同水滴融入海绵，瞬间被混沌石吸收殆尽！
嗡！
混沌石光华大放，心跳声如同擂鼓！石质表面开始变得透明，隐约可见内部有一个蜷缩着的、与王飞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婴孩虚影！
时机已到！
王飞强提一口元气，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混元大罗的本源之力，并非攻击，而是蕴含着“点化”、“开启”的道韵，一指点向混沌石的中央！
“灵台已筑，神魂已聚，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开！”
指尖点在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如同玉磬轻击。
刹那间，混沌石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将整个昏暗的大殿映照得一片通明！
光芒持续了数息，才缓缓敛去。
原地，那块半人高的混沌石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岁年纪的小男孩。
男孩赤着身子，皮肤白皙细腻，却隐隐透着一股混沌色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五官轮廓与王飞极为相似，剑眉星目，小小年纪，眉宇间竟已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威严。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根根直立，显得精神十足。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眼神中没有孩童应有的天真懵懂，反而是一种洞悉世事的平静，以及一丝……与王飞如出一辙的桀骜。
小男孩眨了眨眼，活动了一下手脚，似乎对这具新生的身体还有些不适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小眉头皱了皱，随即抬头，目光落在了面前脸色苍白、气息虚弱的王飞身上。
四目相对。
大殿内一片寂静。
王飞看着这由自己精气神、混沌石本源、自身精血，耗费巨大代价，甚至斩断联系才点化出来的“道外化身”，心中百感交集。他张了张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试探，问道：
“你……可知我是谁？”
小男孩闻言，歪着头，用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王飞一番。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创造者，更像是在……审视另一个自己。
随即，他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副“你很无聊”的表情，用带着孩童清脆、语气却老气横秋的声音说道：
“你是不是傻？”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还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