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见他脸色煞白，眼神直勾勾的像丢了魂，终于敛了玩笑的神色，伸手稳稳搭住他的肩膀：
“你真没事？是不是昨晚赶实验报告熬傻了？我妹洛夏、你和我，咱们仨从子弟校一路黏到现在，你这脑子是把近十年的事儿全搅成浆糊了？”
洛阳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语气添了几分担忧：“难道你是因为前两天咱们一起闯的那点麻烦？”
“一路黏到现在？”尹书恒猛地转头看向洛阳，眼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震惊。那些跨越十世的羁绊、时光长河里的颠沛穿梭、子弟校时藏在心底未说出口的遗憾，此刻全堵在喉咙口，最终还是狠狠咽了回去——这般离奇的话，说出来只会被当成胡话。
他下意识看向食堂的玻璃门，里面映出自己褪去青涩的年轻脸庞，比记忆里的少年模样沉稳了些，可眼底的茫然却半点藏不住。
洛阳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干脆拽着他的胳膊往食堂里拉：“别在这儿愣着说胡话了，先抢梅菜扣肉才是正经事。要是真不舒服，下午我陪你去校医院瞧瞧——可别是犯了‘考前焦虑后遗症’，当年高考前你就这么迷糊过。”
被洛阳半拖半拉拽进食堂，喧闹的人声、碗筷的碰撞声、窗口阿姨洪亮的吆喝声瞬间将尹书恒包裹。
他抬眼就瞥见打饭窗口上方的红色招牌，“今日特供：梅菜扣肉”几个大字格外扎眼，排队的队伍都拐了个弯，浓郁的咸香顺着空气飘过来，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味道。
可心底的错位感却愈发强烈，像是两个时空在脑海里剧烈碰撞——一边是少年时藏在书本后的小心翼翼的心动，一边是眼前热气腾腾的真实大学光景。
他跟着队伍慢慢挪动，目光牢牢锁在窗口里，看着食堂阿姨舀起一勺梅菜扣肉，油亮的汤汁顺着勺子边缘缓缓滴落。
忽然，一道清脆带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书恒……”
尹书恒猛地回头，直直撞进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眸里——洛夏站在不远处，扎着利落的低马尾，穿着和他同款的校徽体恤，笑起来眼尾的浅弧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只是这笑容少了子弟校时的青涩稚气，多了几分亭亭玉立的温柔。
“洛夏……”他下意识喊出名字，喉咙竟有些发哽。
“发什么呆呀？”洛夏快步走近，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急：“排这么靠后，眼看梅菜扣肉就要没了。”
温热的触感从胳膊传来，真实得不像幻觉。尹书恒侧头看着身旁的洛夏，又扫了眼前面的窗口，忽然恍惚了——或许时光之门从不是单向的，那些过往未弥补的遗憾，正在这岁月里，以另一种方式慢慢圆满。
“怎么了，看见我还激动得说不出话？”洛夏故意调侃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尹书恒喉结轻轻滚动，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却无比真切的笑：“没，就是觉得像有好久没见过你了。”
“不过是昨天没碰面而已！”洛夏晃了晃挽着他的胳膊，语气轻快得像风：“知道今天有梅菜扣肉，我特意没回家。倒是你，脸色差得很，是不是真熬坏了？”
她说话时，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和记忆里子弟校那个夏天的味道一模一样。尹书恒侧头看她，阳光透过食堂的玻璃窗落在她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浅金，那些十世里错过的、遗憾的碎片画面，忽然和眼前的身影重重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