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洛丽！”尹纪恒把草稿纸往桌上一拍，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语气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你是真有本事啊！之前给的那些题，简直像从试卷上扒下来的一样！我化学最后两道大题，题型解法跟你给的练习册上的题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数字都只差了个零头！这运气也太神了吧！”
他说着就去拉洛丽的胳膊，浑然没注意到洛丽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湿意。
旁边的贺云没像尹纪恒那样咋咋呼呼，只是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抹温和的笑，目光落在洛丽身上时，带着点了然的感激，却没说太多——这份“幸运”的来处，他比谁都清楚。
前阵子母亲文秀总往景红阿姨家跑，回来时手里总多几叠“景红托人找的重点题”，塞给他时还反复叮嘱：“贺云你好好做，保准有用。”
那时只当是长辈们的心意，没多想，如今想来，原是这般机缘巧合。他轻轻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心里明镜似的：若不是母亲和景红阿姨十几年的情分，哪有这份恰到好处的“幸运”。
洛丽听着尹纪恒的赞叹，又对上贺云那了然的目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发酸。她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志愿指南，指尖缓缓划过“临床医学”那一行——可不是吗？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幸运儿。
那些被她当作“妹妹细心整理”的练习题，那些让她在考场上从容不迫的底气，原是藏着这样深的渊源，裹着这样重的情意。
她太懂他们此刻的心情了。那种明明觉得自己发挥超常，细想却发现处处是“巧合”的恍惚，那种既窃喜又暗自庆幸的微妙感受，正和她连日来的心境如出一辙，像浸在温水里，暖得让人想落泪。
“哪有什么了不起的。”洛丽抬起头，飞快地眨了眨眼，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唇边漾开一抹温软的笑，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婉，
“大概是我们运气都不错，刚好撞上了复习的重点。”她抬手理了理桌角的练习卷，指尖触到那些被泪水洇过的痕迹，声音轻缓下来，“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不如好好等着分数出来——到时候一起研究填志愿，才是正经事呢。”
尹纪恒一听“填志愿”，立刻被新的期待勾走了注意力，又开始絮絮叨叨畅想未来的大学，说要去南方，看不一样的海。
贺云也走上前来，接过洛丽递来的志愿指南，指尖落在“计算机科学”那一页时，便认真端详起来，眉头微蹙，像是在细细盘算。
洛丽看着他们低头专注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们发梢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她望着窗外飘过的云，轻轻喃喃自语：“我们都是如此——何其幸运！”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将所有的感激与珍惜，都裹进了这冬日的暖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