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地板上勾勒出歪歪扭扭的轮廓，洛阳学着姐姐的样子，把橡胶鞋码得像列队的士兵，却不小心碰倒了洛敏的辫子。
洛阳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紧接着，洛军、洛敏和洛阳依次跟进，他们就像四只可爱的小天鹅一样，在光滑的地板上轻盈地舞动。
景红看着这四个小家伙，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景红赤着脚踩过凉凉的木板地，余光突然被厨房蒸腾的热气吸引。洛川正在厨房忙碌。她的脚步顿住，记忆突然被抽屉里那张泛黄照片勾住——照片里穿军装的年轻人英姿勃发，胸前的军功章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而此刻厨房暖黄的光晕里，那个曾意气风发的青年，正在为她和孩子们忙碌。
吃水果啦！洛丽清脆的喊声撞碎了回忆。四方桌上，青花瓷盘里的苹果片被摆成花朵形状。
小敏趴在洛丽肩头，鼻尖几乎要戳进果肉里，军军被洛阳圈在臂弯里，却伸长脖子直勾勾盯着瓷盘，亮晶晶的口水正悬在唇角摇摇欲坠。
一声，口水坠在洛阳手背的瞬间，整间屋子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洛丽垂眸望着青瓷盘中摆放成花瓣状的苹果片，指腹轻轻抚过果盘边缘，她将最饱满的一片苹果推到小敏面前，吃呀......她拖长的尾音像融化的太妃糖般绵软，发梢垂落的红唇随着动作轻晃，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洛阳突然挺直脊背的动静惊得小敏手中的牙签一颤。
洛阳脖颈微仰，目光穿透浮动的果香气雾，落在通往里屋门口处——门边此时一地昏黄。洛夏呢？他的喉结滚动着发出疑问，声音里带着兄长特有的关切。
洛丽用手绢拭去唇角沾着的口水，浅浅的酒涡里盛着了然的笑意。晚风掀起窗帘的瞬间，在睡觉呢，爸爸说让她多睡一会儿。她伸手理了理小敏翘起来的呆毛，指尖掠过小姑娘发烫的脸颊，你看小敏的口水都要滴到盘子里啦。
话音未落，小敏慌忙后仰的动作带翻了青瓷碟，苹果片滚落的声响混着军军的惊呼。
洛丽眼疾手快托住碟子，余光瞥见洛阳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在他弯腰去捡滚落果实时。她对着惊慌失措的军军和小敏说：“没有事了，快吃…”
洛丽用牙签挑起苹果，夕阳正好掠过她胸前辫子上的红绳，绳结在飘摇间闪着细碎的金光。
小敏咬下果肉的瞬间，酸甜的汁水溅在她圆鼓鼓的腮帮上，洛阳伸手替她擦拭的动作，与多年前父亲替自己擦嘴的画面悄然重叠。
厨房传来汤圆煮沸的咕嘟声，洛川揭开锅盖的刹那，二十颗雪白的汤圆正浮浮沉沉，像缀在银河里的星星。窗外的晚风裹着孩子们的笑声，将这满屋的温暖送得很远，很远。
洛川隔着蒸腾的热气，将圆滚滚的汤圆小心翼翼装进一个红食盒。
“让洛丽给文秀家端去吧！”景红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