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的身影并未真正远去。
在消失于中央广场的刹那，他便借着虚无护身印的掩盖。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匹诺康尼城区的一条僻静街道旁。
这里远离了能量碰撞的余波，只有零星的碎石与断裂的路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尘气息。
他刚站稳身形，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女略显慌乱的呼喊：
“等等！请你等一下！”
方源缓缓转身，只见星正气喘吁吁地朝着他跑来。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手臂上那道被碎石划伤的浅痕还未愈合，渗出的血珠已经凝固成暗红的小点。
三月七跟在她身后，一脸警惕地拉着星的衣角，嘴里不停念叨：
“星，你慢点！”
“那人可是古月方源啊！”
“全宇宙最凶的魔头，你别上去送死！”
星挣脱了三月七的手，跑到方源面前。
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好奇，有依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在看清方源那张俊朗却带着冷漠的脸庞时。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清晰：
“哥……”
这个称呼一出，不仅三月七吓得跳了起来，连方源自己都微微一怔。
他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了然。
他是借着穹的身体复活的，而星当时在黑塔空间站，一直将穹视作亲哥哥般依赖。
虽然他早已将穹的身体研究透彻。
确认其除了承载过开拓命途的一丝余韵外。
再无其他价值，便随手交给了星核猎手处理。
但星对穹的执念，显然并未随着时间消散。
方源沉吟片刻，墨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嗯。”
简单一个字，却让星瞬间红了眼眶，也让一旁的三月七彻底石化。
三月七张大了嘴巴，指着方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脸上的警惕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她可是亲眼见证过方源复活，以及这些年星海中流传着的关于他的事迹。
屠灭星球如碾蚁、连仙舟联盟都无可奈何的魔头。
此刻竟然站在自己面前，还答应了星的称呼？
这简直比砂金掀起金色风暴还要离谱！
“哥！”
星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了方源的怀里。
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冰冷的白袍上。（方源解除了杀招）
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浸湿了他的衣料：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方源身体微僵，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但转念一想，便任由她抱着。
他并非念旧情，对他而言。
所谓的“亲情”“友情”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消磨殆尽。
只剩下冰冷的利益与算计。
但星的身份不一般。
星核猎手艾利欧的剧本中，明确提到过星未来极有可能是陨落的开拓星神。
神战的阴影已然笼罩星海，他如今的实力不过七转。
而那些星神，按照蛊修的实力划分，清一色都是九转层次。
哪怕他有虚无护身印加持，能与巅峰令使暂时周旋。
但在九转星神面前，依旧如同蝼蚁撼树。
对方只需随手一击，便能将他秒杀。
若是能提前与未来的星神打好关系，抱上这根大腿。
未来神战爆发时，他便能多一个强大的盟友。
这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里，方源抬起手，象征性地拍了拍星的后背。
动作僵硬，却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温和。
“别哭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比刚才面对黄泉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星在他怀里哭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了情绪。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方源，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经历：
“哥，你还记得吗？”
“那天在罗浮，幻胧出现，她的力量好强，我根本反抗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了我，我真的好害怕……”
“我以为你会一直陪着我。”
“可你复活后没多久就离开了罗浮，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我到处找你，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好担心你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独有的软糯，每一句话都充满了真切的恐惧与委屈。
眼泪时不时地滑落，滴在方源的手上，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
方源静静地听着，墨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星的恐惧与担忧，对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情绪。
但他还是耐心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哥哥”。
直到星说完，抽噎着看向他时，他才缓缓开口：
“我要离开这里，去做一件大事。”
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舍：
“哥，你又要走吗？能不能带上我？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不行。”
方源毫不犹豫地拒绝，语气斩钉截铁：
“你现在的实力太弱，跟着我只会拖后腿。”
“列车组的人会保护你，你跟着他们。”
“一起去开拓其他星球，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
“等我做完这件事，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你。”
星虽然依旧不舍，但也知道方源的话有道理。
她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
“那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不辞而别了。”
“嗯。”
方源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造型简约的黑色手机。
这是他从星际和平公司的一个据点顺手拿来的。
功能齐全。
他解锁屏幕，打开通讯软件，对着星晃了晃：
“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
星眼睛一亮，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与方源互加了好友。
看着通讯录里那个崭新的联系人，她心中的不舍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我走了。”
方源收起手机，转身便要离开。
“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星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声音带着浓浓的牵挂。
方源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身影便渐渐融入了街道的阴影中。
三月七直到方源彻底消失，才敢凑到星身边。
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惊魂未定：
“星，你吓死我了！”
“那可是古月方源啊！你居然敢抱他，还叫他哥？”
“你真不怕他杀了你啊？”
星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一丝坚定：
“他不会的，他是我哥。”
三月七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实在无法理解星的执念，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那个魔头千万不要对星不利。
而另一边，方源走到街道的下一个拐角处，脚步突然停下。
他没有回头，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记忆的使者，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要不我就站在这，让你来看看我的记忆？”
话音落下，街道旁的阴影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淡灰色的长发如同月光般垂落在肩头。
发丝间点缀着几颗细碎的银色装饰，裙摆上绣着繁复的暗纹。
行走间如同黑天鹅般优雅，却又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气息。
正是记忆的使者，黑天鹅。
黑天鹅走到方源面前，微微欠身，姿态恭敬。
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方源阁下说笑了。”
“不过，若是我能查看阁下的记忆，那倒确实是件好事。”
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一丝试探与好奇。
作为记忆的使者，她对一切神秘的事物都充满了探究欲。
而方源的过往，无疑是星海中最大的谜团之一。
她原本以为，像方源这样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