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记忆像旧布上的补丁，虽然不显眼，却密密麻麻地缝在心里。
他看着方源平静的脸，突然想起哥哥手臂上那道长长的疤痕。
那是当年为了护他，被孽物抓伤的，到现在还留着淡粉色的印记。
少年的喉咙动了动，原本准备好的质问卡在嘴边。
再也说不出来，眼神也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满满的犹豫和无措。
可他沉默了没几秒，还是咬了咬牙，抬起头，声音低了些，却依旧带着固执：
“可是……哥，就算药儿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能打她啊。”
“她是女孩子，还是命途行者，你这么对她，要是被族长知道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屋里炸开，打断了古月天的话。
方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掌心带着轻微的麻意。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的死水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波澜。
那是失望到极致的冷。
“愚蠢，简直是愚蠢！”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带着压抑的怒火：
“方天，你到现在还看不透吗？”
“那个女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心里就没一点数？”
他上前一步，逼近古月天，眼神锐利得像刀：
“她为什么以前不找你？”
“为什么偏偏在你觉醒了存护命途，被族长看重之后，就天天围着你转？”
“她看上的，根本不是你这个人，是你存护命途行者的身份。”
“是你以后能给她带来的好处！”
“你必须和她分开！”
这一巴掌彻底打懵了古月天，也打燃了他心里的火气。
少年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
“我和药儿是真心相爱的！”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身份的事，她只是关心我，担心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凭什么左右我的爱情？”
他从小到大，方源都没对他动过一次手，今天不仅打了他。
还把他最珍视的感情说得如此不堪。
委屈和愤怒像潮水般淹没了他，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连小时候那些温暖的回忆都被冲得模糊了。
方源看着他通红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异样的情绪。
脸上重新恢复了冰冷的平静：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要么，你现在就跟古月药断绝来往，以后不再见她。”
“要么，你就跟我断绝兄弟关系。”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我过我的，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古月天。
少年看着方源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陌生又心寒。
他以为哥哥只是误会了药儿，只要他解释清楚。
哥哥就会理解他，可他没想到，哥哥会逼他做这样的选择。
愤怒和委屈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猛地抬起头。
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声音带着破音：
“好啊！断绝就断绝！谁怕谁！”
他死死地盯着方源，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又像是在赌气：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哥哥！我古月方天，再也没有你这个哥哥！”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踉跄着冲向门口，连门都没顾得上关，就消失在夜色里。
巷子里传来他压抑的哭声，渐渐远去，最后被风吹得没了踪影。
屋里只剩下方源一个人，还有那扇敞开的门，灌进一阵阵冷风。
吹得桌上的灯笼摇曳不定，光影在墙上晃来晃去，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