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漫进主屋时，镜流是被方源轻缓的起身动作弄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他穿着素色中衣的背影。
正弯腰将落在床尾的薄被轻轻往上拉了拉，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晨光里的尘埃。
“醒了？”
方源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转身时手里还拿着那支竹笛：
“我去庭院里吹会儿笛，你再睡会儿。”
镜流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时才发现枕边放着一杯温好的蜜水。
是她昨天随口提了句晨起口干，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上。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甜的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
连带着困意都散了大半，忍不住对着方源的背影轻声说：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方源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时，眼底似乎有微光闪了闪，轻轻点头：
“好。”
庭院里的青筠竹沾着晨露，风一吹就簌簌落下细碎的水珠。
方源选了棵靠近石桌的竹子站定，竹笛横在唇边时。
指尖先轻轻按了按笛孔，像是在确认音准。
镜流坐在石凳上，看着他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淡影。
忽然想起在地球时，他也是这样，每个清晨都在院子里吹笛。
而她就坐在旁边的秋千上，听着笛声等早餐的香气飘出来。
清亮的笛音忽然漫开，是首她没听过的曲子，没有《离别愁》的柔婉。
却带着种山河辽阔的疏朗，像极了地球故乡的晨雾。
裹着麦田的清香，轻轻绕在耳边。
镜流托着下巴听得入神，连指尖无意识绞着衣摆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直到笛声渐歇，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看了他许久。
“这首曲子叫什么？”
镜流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竹笛的边缘：
“很好听。”
“没名字。”
方源把竹笛递给她，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背：
“昨晚想的，想着你或许会喜欢。”
镜流的脸颊微微发烫，接过竹笛时才发现笛身上沾了片小小的竹叶。
想来是他方才站在竹下时落上去的。
她小心地把竹叶摘下来，捏在指尖转了转，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方源：
“对了，昨天你说要做草莓糕，材料都备好了吗？”
“问过别人了，长乐天的市集有新鲜的仙莓，和地球的草莓味道相近。”
方源的目光落在她捏着竹叶的手指上：
“一会儿吃完早饭，我们去买。”
正说着，院门外忽然传来景元清脆的叫喊声，还夹杂着白珩的笑声：
“镜流！方源！我们带了刚出炉的荷花酥来啦！”
镜流连忙把竹笛递回给方源，转身时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
在人前，她还是习惯端着剑首的清冷模样。
可等白珩拎着食盒冲进庭院，看到方源手里的竹笛和石桌上的蜜水杯。
立刻笑着凑过来打趣：
“哟，大清早就在庭院里‘琴瑟和鸣’呢？镜流，你脸怎么又红了？”
“别胡说。”
镜流伸手去接食盒，指尖却被白珩故意躲开：
“刚起没多久，有点热而已。”
景元早就跑到方源身边，仰着脑袋盯着竹笛：
“方源哥哥，你刚才吹的曲子真好听！”
“比昨天的曲子还好听！你什么时候教我吹笛子呀？”
“等你能挥剑2万次再说。”
方源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弯腰摸了摸景元的头，还从衣袋里掏出颗糖递给他。
是昨天在长乐天买的，景元说过喜欢这个味道。
镜流看着这一幕，嘴角悄悄弯了弯，又很快压下去。
白珩把这细节看得清清楚楚，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
“你看你，明明眼里都快笑出花了，还非要装冷淡。”
“也就方源能忍你这口是心非的样子。”
镜流瞪了她一眼，却没反驳，只是接过食盒往屋里走：
“快进来吧，茶还温着。”
几人围坐在桌边吃荷花酥时，丹枫和应星也来了。
丹枫把一份巡舰的检修清单放在桌上，语气沉稳：
“后天要对巡舰进行例行检修。”
“方源若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或许能对罗浮的兵器材质多些了解。”
方源正在给景元剥糖纸，闻言抬头点头：
“好。”
应星把玩着玄铁碎片，挑眉看向方源：
“你对玄铁的特性好像很熟悉，之前修改镜流的剑谱时。”
“也提到了玄铁剑的锻造方法，你以前在地球也锻造兵器？”
“没锻造过，只是看过相关的书。”
方源把剥好的糖递给景元，目光转向应星：
“罗浮的玄铁纯度很高，但若想让剑身更轻便。”
“或许可以在锻造时加入少量的云纹钢。”
应星眼睛一亮，放下玄铁碎片凑过来：
“云纹钢？那是什么材质？在地球很常见吗？”
“不算常见，但特性适合与玄铁搭配。”
方源简单解释了几句，还在纸上画了云纹钢的分子结构示意图。
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却精准地标出了关键特性。
应星看得认真，连手里的玄铁碎片都忘了把玩。
时不时点头追问，两人竟聊得格外投缘。
镜流看着他们讨论的模样，悄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白珩凑到她身边，笑着说：
“没想到方源还懂这些，以后应星总算有个能聊得来的人了。”
“不用总跟我们抢着和你练剑。”
镜流的脸颊微红，却没接话，只是目光落在方源的侧脸上。
他正专注地给应星讲解云纹钢的锻造温度。
眉头微蹙，神情认真，和平时那个冷淡少言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觉得，方源就像本藏着很多故事的书，每次翻开，都能看到新的惊喜。
吃完早饭，方源和镜流准备去长乐天买仙莓。
白珩原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丹枫叫住帮忙整理巡舰的文书，只能不甘心地挥手：
“你们记得多买些仙！回来给我留些，我也要尝尝方源做的草莓糕！”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