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顾晏舟习惯性地要起身，长久以来形成的模式让他下意识地认为用餐结束便意味着各自回到独立的空间。然而，他刚有动作，苏晚却比他更快一步，已经利落地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就好，”她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将空碟叠起，声音带着一丝忙碌的轻快，“你去忙吧。”
顾晏舟看着她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整理着餐桌，看着她低头用抹布擦拭桌面上并不存在的油渍时那专注而柔和的侧脸，身体已经微微离座的姿势停顿了下来。他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坐下，只是维持着那个半起的姿态，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餐厅暖黄的灯光勾勒着她忙碌的身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饭菜余香，混合着她身上那股清浅的、令人安心的气息。碗碟轻微的碰撞声，她走动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共同构成了一幅极其平凡却生动的生活图景。
这幅图景，与他脑海中固有的、餐后便迅速恢复冷清空旷的餐厅印象，重叠又分离。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或者说是一种清晰的需求，在他心底破土而出。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弥漫着食物余温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郑重：
“以后……”
苏晚擦拭的动作应声而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茫然。
顾晏舟的目光与她疑惑的视线在空中相接，那里面翻涌的情绪深沉难辨，但他接下来的话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如果我没应酬，回来吃饭。”
苏晚彻底愣住了，拿着抹布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睛眨了眨，似乎一时没能完全理解他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顾晏舟看着她怔忡的模样，喉结微动，补充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商量口吻？
“不用太复杂，”他的目光扫过桌上已经空了的碗碟，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今天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