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江华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沈哲明痛苦挣扎的模样，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失去了周组长，失去了王磊，失去了赵铁锤和那么多战友，难道连沈哲明也要……
就在这时，通道再次发生了剧烈的晃动！更大的爆炸似乎从基地的更深处传来，整个山体结构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他们藏身的凹槽上方，一块巨大的混凝土预制板松动，带着撕裂的钢筋，轰然砸落！
“小心！”小李眼疾手快，猛地将江华和沈哲明向旁边一推！
“轰！”
预制板砸在他们刚才的位置，溅起漫天尘土，将那名来不及躲闪的手臂受伤战士瞬间掩埋！
“小张！”小李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救人，但更多的碎石开始从天花板坠落，通道正在加速坍塌！
“不行了！这里不能待了！必须马上离开！”小李强行压下悲痛，对着江华嘶吼道。
江华看着被掩埋的战友，又看了一眼怀中依旧在痛苦挣扎、仿佛随时会彻底“异化”的沈哲明，一股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几乎将她击垮。但她知道，小李是对的，留在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她看着沈哲明那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心中猛地升起一个念头。她俯下身，贴近他的耳朵，不再呼喊他的名字，而是用一种极其坚定、仿佛要直接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哲明！你不是‘样本S’！你是医生！你是那个在哈尔滨药铺救死扶伤的沈哲明！你是那个承诺要带我回延安的沈哲明！你是我们的同志，是我们的战友！你的意志，属于你自己！谁也夺不走！给我醒过来！”
不知道是抑制剂终于开始起效，还是江华这发自灵魂的呐喊穿透了层层精神污染，亦或是两者皆有——沈哲明剧烈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那涣散的瞳孔中，竟然极其艰难地、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芒。他看向江华，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但那份属于“沈哲明”的自我意识，似乎正在一点点地从那黑暗的潮水中挣脱出来。
“……江……华……”他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吐出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是我！是我！”江华喜极而泣，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我们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她和小李奋力将沈哲明架起，不再理会身后不断坍塌的通道和那吞噬一切的火焰，沿着记忆中来时的路，向着那渺茫的、代表着生存的出口，跌跌撞撞地、拼尽全力地冲去。
沈哲明脑海中的风暴仍在肆虐，母体残存意识的最后共鸣如同跗骨之蛆，但他紧紧抓住江华的手，抓住那丝重新点燃的自我意志的微光，如同在无边黑暗中抓住唯一的缆绳，开始了与体内体外双重毁灭力量的最后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