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冰雕”和沈哲明几乎同时反对。
“你对图纸和结构的理解不如沈明，
“你身体承受不住的！”沈哲明也挣扎着站直身体，“我已经去过一次，有经验，还是我去！”
看着两人关切而坚决的目光，江华知道无法说服他们。她叹了口气：“好吧，但沈明你需要再休息一天，恢复体力。‘冰雕’同志，请你尽快通过刘大夫的渠道，弄到一些简单的化学试剂，比如ph试纸，或者能找到的、对常见消毒剂、福尔马林等气味敏感的材料，哪怕只是有特殊气味的香精也好，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探查手段。”
两天后，稍稍恢复的沈哲明，再次全副武装，在同样的深夜，同样的风雪掩护下，再次从那个锈蚀的雨水箅子，潜入了黑暗恶臭的下水道。
这一次，目标明确。他忍受着巨大的生理不适，沿着安全绳，以比上次更快的速度直接抵达了那个发现新增管道的分支管道深处。
在手电光下，他更加仔细地观察那几根嵌入墙壁的金属管。管子直径大约十厘米，材质似乎是镀锌铁皮，摸上去冰凉。他注意到，其中一根管子的接口处似乎有些松动，有极其微弱的气流从中渗出！他凑近仔细闻了闻（戴着防毒面具，效果有限），那股怪异的化学气味似乎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就是这里！这很可能就是通风系统的排风管之一！
他尝试用手去晃动那根管子，纹丝不动，安装得很牢固。他用撬棍轻轻敲击管壁，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在寂静的管道内回荡。他将耳朵贴近管壁，屏息凝神，努力分辨。除了持续的低沉嗡鸣（可能是风扇或机器），他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类似液体滴落和设备运转的杂音！声音太模糊，根本无法辨识具体内容，但足以证明这管子另一端连接着活跃的空间！
他迅速用粉笔在管子上做了标记，并在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管道的数量、大致直径、气流感觉和听到的模糊声音。
完成主要任务后，他没有立刻离开。他想起江华关于“投送”的设想，虽然目前没有合适的工具，但他可以做一次简单的测试。他取出准备好的一小瓶强烈气味的薄荷精油（这是“冰雕”目前能弄到的、相对无害且气味特殊的东西），用一根细长的铁丝蘸取了一点，然后小心翼翼地、尽量深入地伸进那根有气流渗出的管道接口缝隙里，让精油气味随着微弱的气流被带入管道深处。
他不知道这微不足道的气味能否在庞大的通风系统中被察觉到，甚至能否抵达核心区域，但这是一次尝试，一次对通道可行性的极限测试。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沿着安全绳迅速撤退。
当他再次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幸存者般爬出洞口时，等待他的江华和“冰雕”立刻迎了上来。
“确认是通风管，有微弱气流和内部声音。”沈哲明言简意赅，递上记录，“我投送了一点薄荷精油作为测试。”
“太好了！”江华看着记录，眼中难掩兴奋。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通往核心的、非硬闯的路径——敌人的“呼吸道”！
“接下来，”“冰雕”沉声道，“我们需要两件事：第一，搞到更有效的监听或检测工具。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们需要松浦洋行内部通风系统的详细结构图！只有知道管道内部的走向、分支、滤网和风扇位置，我们才能制定出可行的利用方案！”
获取内部通风系统结构图，这难度丝毫不亚于获取建筑主体图纸。这必然是保存在洋行内部，或者关东军技术部门的核心机密。
然而，这一次，江华却没有感到气馁。他们已经找到了路，一条隐藏在墙壁之内、空气之中的“镜廊”。虽然依旧狭窄、危险、布满未知，但终究是指向了那最终的目标。剩下的，就是如何沿着这条“镜廊”，将他们的触角，一点点地伸向那黑暗的核心。
追踪谜影的道路，在经历了无数次碰壁之后，终于在这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透出了一丝微弱而坚定的光。他们不再只是在外围徒劳地撞击墙壁，而是找到了一条可能窥见内部，甚至影响内部的隐秘路径。接下来的战斗，将从看得见的刀光剑影，部分转入看不见的气流与声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