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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冠礼前的烽火 王者的静气(2 / 2)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嬴政听完汇报,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惊慌或者愤怒,反而……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丝极其细微、却冰冷得让人心底发寒的笑意。

那笑意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离得近的吕不韦和几位重臣,却真切地捕捉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笑?是嘲讽?是不屑?还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睥睨?

嬴政抬起手,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平息了广场上最后一丝窃窃私语和不安的躁动。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惊恐、或茫然、或期待的脸庞,最后落在了站在百官前列的昌平君和昌文君身上。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人心的力量,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

“寡人,已知晓。”

仅仅四个字,让所有人心头一震。已知晓?何时知晓?难道……

不等众人细想,嬴政继续开口,语气沉稳得如同在讨论今日的天气:“昌平君,昌文君。”

“臣在!”昌平君和昌文君立刻越众而出,躬身应道,神色肃穆,并无半分惊讶。

“依先前部署,”嬴政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金铁交鸣,“平叛!”

“臣等领旨!”昌平君二人声音洪亮,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大步流星而去,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这一幕,让所有不明就里的官员都看呆了!先前部署?什么部署?难道大王早就知道嫪毐要反?而且还暗中做好了准备?!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只听得蕲年宫周围,低沉的号角声“呜呜”地响了起来!这号角声不同于典礼所用的雅乐,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伴随着号角声,是整齐划一、沉重而迅捷的脚步声!仿佛有无形的巨兽在宫墙之外苏醒、列队!早已埋伏在雍城各处要隘、蕲年宫周围制高点的精锐秦军,如同潮水般涌出!一部分由昌文君或司马耿率领,朝着咸阳方向疾驰而去,显然是去增援、平定都城之乱;另一部分则迅速加强了对蕲年宫本身的控制,弓弩上弦,刀剑出鞘,警惕地注视着宫外的原野,显然是在等待着可能前来攻击雍城的叛军主力!

直到此刻,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大王并非毫无准备,而是早已洞察先机,布下了天罗地网!所谓的“沉迷典礼,疏于防备”,根本就是引诱叛逆上钩的假象!

想通了这一点,百官心中的恐慌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震撼和敬畏所取代!他们看向嬴政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折服。这位年轻的君王,其心机之深,其手段之狠,其临危不乱的气度,简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吕不韦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这位“儿子”的算计之中。赵姬则彻底瘫软,连最后一丝侥幸都破灭了。

就在这兵马调动、杀气四溢的背景之下,嬴政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他缓缓转过身,面向一旁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抱着礼器不知所措的礼官。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温和,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叛贼作乱,不过疥癣之疾,跳梁小丑,何足道哉?无需惊扰大典。”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然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露。

“吉时已到,”嬴政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准备,行加冠礼。”

说罢,他不再理会身后那隐约传来的、代表平叛战争开始的号角与马蹄声,也不再去看百官那惊愕、敬畏、复杂的目光,径直迈开步伐,从容不迫地,向着那座早已准备好、即将举行冠礼的巍峨大殿走去。

玄色的礼服下摆拂过冰冷的石阶,冕冠上的玉旒轻微晃动,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的背影在黎明的微光中,显得如此挺拔,如此孤独,又如此强大。

在他的身后,是已然点燃的叛乱烽火;在他的前方,是象征权力与责任的成人冠冕。

他就这样,在刀兵之声隐约可闻的背景下,义无反顾地走向了他命定的舞台。

这一刻,他的冷静与威严,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震慑了蕲年宫内的每一个人,也仿佛穿越了时空,预告着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