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与颠簸中，苏澈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身体的剧痛、神识的枯竭、还有强行施展“混沌青莲”带来的严重反噬，几乎将他的根基摧毁。唯有丹田内那枚与九霄剑种本体建立了更深联系的混沌剑丸，仍在顽强地旋转，散发出一丝丝微弱的混沌气息，护住他最后的心脉与识海不散。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穿梭感终于消失。
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淡淡霉味和某种奇异香料气息的空气涌入鼻腔。苏澈感觉自己被随意地放在了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粗陋的石室。四壁是未经打磨的粗糙岩石，挂着些许水珠，顶部嵌着一颗散发着惨白光芒的萤石，提供着唯一的光源。石室内除了一张石床、一个石凳，空无一物。
而那个将他从严锋手下带走的灰影人，此刻正站在石室唯一的铁门前，背对着他。身上的灰雾已经收敛，显露出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削、穿着普通灰色劲装的背影。
“醒了？”沙哑的声音响起，灰影人并未回头，“能动就自己调息。你死不了，但伤势很重，根基有损，不想变成废人就别乱动灵力。”
苏澈尝试运转了一下《混沌筑基诀》，顿时感到经脉如同被万千钢针穿刺，剧痛让他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忍不住又咳出一口淤血。他立刻停止了运功，知道对方所言非虚。
“这里……是哪里？前辈为何救我？”苏澈声音嘶哑干涩，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肺腑的伤痛。
“影阁，一个临时据点。”灰影人转过身，脸上依旧带着那张惨白的无面面具，只有一双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平静地看着苏澈，“救你，自然是因为你有价值。”
“价值？”苏澈心中一凛。
“能在筑基期硬接金丹后期一击不死，身怀失传的混沌道统，更与上古九霄剑宗牵扯不清……这些，够不够？”灰影人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苏澈心中巨震！对方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连九霄剑宗都点了出来！这影阁的情报能力，未免太可怕了！
“不必惊讶。”灰影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影阁存在的岁月，比你想象的要久远得多。我们关注很多事情，而你，恰好是近期比较值得关注的一个。”
他走到石床边坐下，扔给苏澈一个粗糙的木瓶：“里面是‘续脉散’，外敷内服皆可，对经脉损伤有奇效。算是投资。”
苏澈接过木瓶，没有立刻使用，只是握在手中，警惕地看着对方：“前辈需要我做什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方救他，又赠药，必有所图。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灰影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透过面具显得格外诡异，“目前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知道，影阁对你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我们更倾向于投资有潜力的‘种子’，观察其成长，或许在未来，会有合作的机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门就在那里，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不过，以你现在的状态，走出去不到百里，就会被青阳宗的人，或者其他觊觎你身上秘密的人撕成碎片。”
苏澈沉默。对方说得是事实。他现在就是一块摆在砧板上的肥肉，离开了这里的庇护，必死无疑。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问得更直接。
“代价就是，你欠影阁一个人情。将来若影阁有所求，在你能力范围内，需出手一次。当然，不会让你去做必死之事。”灰影人道，“这是影阁一贯的规矩。”
一个人情，换一时喘息之机和疗伤丹药。听起来很公平，甚至可以说是优厚。但苏澈明白，这个人情债，恐怕没那么好还。
然而，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