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凡指尖刚触到那片绣着小石头图案的衣角，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皮肉的疼，是从识海深处钻出来的疼，像有无数根细针顺着脊椎往上爬，扎得他眼前发黑，手里的衣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猛地转身，洞穴里空荡荡的，阿瑶的身影早已消散，只有岩壁上还残留着淡绿色的光斑。可探测仪的屏幕却在疯狂闪烁，数值明明显示“0.1g\/3”，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里的孢子没有消失，反而像活过来一样，正顺着他的呼吸、皮肤的毛孔，往他的识海里钻。
“还没结束……”石小凡咬着牙，摸向胸口的古玉。玉牌刚碰到指尖，就传来一阵滚烫的温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灼热，像是在警告他——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下一秒，他的意识突然天旋地转。眼前的洞穴、岩壁、地上的衣角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色空间。空间里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有无边无际的混沌，脚下踩着的不是实地，而是像棉花一样柔软的东西，一踩就往下陷，带着一股拉扯的力道，想把他拖进更深的黑暗里。
“这里是……识海？”石小凡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阿瑶没有真正消失，她把自己的精神力融入了孢子，趁着他放松的瞬间，把他拖进了精神层面的战场。
这种战斗比现实中的刀光剑影更凶险——现实里受伤了能看到伤口，能止血，可精神层面一旦被突破，轻则心神受损，重则变成没有意识的木偶，比死更难受。
“轰隆隆——”
混沌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巨响。远处的灰色雾气开始翻滚，像涨潮的海水一样向他涌来。雾气里漂浮着无数白色的孢子，每一颗孢子都闪烁着淡绿色的光，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道十几米高的黑色潮水——不是普通的潮水，是由孢子和阿瑶的怨恨凝聚而成的“精神潮”，潮水里还能看到无数张扭曲的脸，有镇上居民的，有小石头的，还有阿瑶自己的，每一张脸都在发出无声的嘶吼，看得人头皮发麻。
石小凡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试过在现实里用雷网挡孢子，可在精神层面，雷系异能的作用被削弱了大半——这里的规则不一样，拼的不是能量强度，是心神的稳固，是精神力的韧性。
“守住！”他闭紧眼睛，集中全部心神，默念林薇教过的精神防御口诀。胸口的古玉突然爆发出一阵温暖的绿光，绿光顺着他的血脉蔓延，最后在他的识海外围形成了一层半透明的光罩。光罩上刻着淡淡的纹路，像古玉表面的花纹，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气息。
就在这时，黑色的精神潮已经冲到了面前。“砰”的一声巨响，潮水撞在绿光罩上，激起漫天的孢子碎片。光罩剧烈地晃动起来，表面的纹路被潮水冲得忽明忽暗，石小凡的识海也跟着一阵翻腾，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精神层面的冲击，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肉身了。
“你以为一块破玉就能挡住我？”阿瑶的声音从潮水深处传来，带着冰冷的怨恨，“十年了！我在黑暗里待了十年，看着我的孩子变冷、变硬，这些痛苦，我要让你也尝尝！”
潮水突然加速涌动，原本分散的孢子开始凝聚，变成一根根黑色的尖刺，像暴雨一样朝着绿光罩刺来。每一根尖刺上都裹着浓郁的负面情绪——绝望、痛苦、怨恨，刺在光罩上时，不仅是物理层面的冲击，更是精神层面的侵蚀。石小凡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负面情绪像毒藤一样，顺着光罩的缝隙往识海里钻，让他的脑袋越来越沉，眼前开始出现幻象：他看到母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哭，看到父亲拿着锄头在田里发呆，看到林薇躺在实验室里，身上盖着白布……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石小凡猛地睁开眼睛，咬着舌尖，用疼痛唤醒自己的心神。他想起林薇给他的精神干扰器——现实里的干扰器用不了，但林薇教过他，精神干扰的核心是“打乱节奏”，不管是孢子还是精神潮，只要找到它们的波动频率，就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反向冲击，让对方的攻击乱套。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感知精神潮的波动上。一开始，潮水的波动很乱，像狂风暴雨里的海面，可仔细听，能发现藏在混乱之下的规律——每一次尖刺攻击，间隔都是三秒；每一次潮水撞击，波动的频率都是“嗡-嗡-沉”。
“找到了！”石小凡的精神力突然像一把锋利的刀，顺着潮水的波动缝隙钻了进去，然后猛地炸开——不是攻击，是干扰。
就像往平静的水里扔了一块石头，黑色的精神潮瞬间乱了节奏。原本三秒一次的尖刺攻击，有的提前，有的延后，有的甚至还没凝聚就散了；潮水的波动也变得忽快忽慢，撞在光罩上的力道时强时弱，原本紧绷的绿光罩，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可能！你怎么会懂精神干扰？”阿瑶的声音里带着惊讶，还有一丝慌乱。她的精神力是靠吸收生命精气积累的，虽然量大，但不够精纯，节奏一旦被打乱，就很难再调整回来。
石小凡没有回答，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精神干扰很消耗心神，他才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感觉识海像被掏空了一样，一阵阵发疼，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识海的“地面”上，瞬间被混沌的雾气吞噬。
更麻烦的是，黑色潮水虽然乱了节奏，却没有退去。阿瑶像是疯了一样，把剩下的精神力全部注入潮水，让潮水的体积变得更大，虽然攻击没了规律，可覆盖范围更广了，像一张巨大的网，把石小凡困在中间，慢慢收缩，想把他的精神力一点点耗光。
“消耗战……”石小凡心里暗道。这正是阿瑶的目的——她的精神力靠孢子吸收了镇上几十人的生命精气，比他雄厚得多，只要拖下去，他迟早会因为心神耗尽而倒下。
必须想别的办法。
他突然想起上次在雾隐镇，古玉吸收精神蜉蝣能量时，他隐约感觉到一丝空间的波动——古玉不仅能防御精神攻击，还能微弱地影响空间。林薇说过，他的雷系异能里藏着一丝空间属性，只是之前没激活，现在在精神层面，没有肉身的限制，或许能试着调动那丝空间能力。
石小凡集中全部心神，放弃了对精神潮的干扰，转而引导体内的雷息。精神层面的雷息没有现实中那么耀眼，只是一团淡淡的蓝色光晕，漂浮在识海的中央。他试着让雷息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蓝色漩涡。
“嗡——”
漩涡旋转到第三圈时，周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震颤。石小凡的识海边缘，原本混沌的雾气里，裂开了一道头发丝细的缝隙——不是现实中的裂缝，是精神层面的空间裂缝，裂缝里黑漆漆的，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
“就是这个！”石小凡眼睛一亮。他控制着蓝色漩涡，慢慢靠近那道裂缝。漩涡的旋转带动了周围的孢子，原本朝着他涌来的黑色潮水，有一小部分被漩涡吸走，顺着裂缝飘进了黑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却给了石小凡喘息的机会。他接着引导雷息，在识海的不同位置，又制造出三道细微的裂缝。每一道裂缝都像一个小小的“黑洞”，吸走周围的孢子，打乱潮水的流向——原本往中间收缩的潮水，现在被裂缝吸得东倒西歪，有的往裂缝飘，有的撞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你竟然能调动空间能力？”阿瑶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有？我只是想复活我的孩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潮水突然剧烈地翻滚起来，中间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是阿瑶的精神本体。她穿着十年前的蓝色土布衫，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襁褓里是小石头的精神幻象。她的头发疯狂地舞动，眼睛里流着绿色的泪水，朝着石小凡扑过来：“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一起下地狱吧！”
她怀里的襁褓突然裂开，无数白色的孢子从里面涌出来，这些孢子和之前的不一样，是黑色的，上面裹着浓郁的死气——是小石头死去时残留的绝望，也是阿瑶十年积累的怨恨，比之前的精神潮凶险十倍。
黑色孢子刚靠近，石小凡的绿光罩就“滋滋”作响，表面的纹路开始褪色。他能感觉到，识海像是被放进了冰窖，一阵阵发冷，那些黑色孢子里的死气，正顺着光罩的缝隙往里钻，让他的精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不能退……”石小凡咬着牙，把古玉的绿光调到最大。光罩瞬间变得耀眼起来，挡住了大部分黑色孢子，可还是有几颗漏网之鱼钻了进来，落在他的识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