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老旧的木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菱形光斑。石小凡躺在硬板床上，睫毛颤了颤，最先恢复知觉的是浑身的痛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肌肉里扎着，稍一呼吸，胸口就传来牵扯般的钝痛，连带着左臂的伤口都在隐隐发烫。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花了几秒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泛黄的天花板，角落里挂着几缕蛛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墙角霉斑特有的微潮气息。这是安全屋，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老周把他从省城的废墟里拖出来，塞进越野车后座时，那句带着颤音的“撑住”。
“醒了？”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老周端着一个搪瓷碗走进来，碗沿还沾着点米汤的白渍，“算你命大，那b级的家伙最后一击没砸中要害，就是肋骨断了两根，左臂肌肉撕裂，还有点内出血。”
石小凡想坐起来，刚一用力，胸口的痛就让他倒抽一口凉气，额角瞬间冒了汗。老周赶紧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责备：“急什么？躺好！这一周你都得乖乖养着，我找的这地方偏僻，没人来打扰，但也没什么好条件，只能给你煮点米汤和野菜。”
搪瓷碗递到嘴边，温热的米汤滑进喉咙，带着点粗糙的米糠感，却让石小凡空了许久的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小口喝着，视线扫过房间——不大的空间里，除了他躺着的硬板床，就只有一张掉漆的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个装着应急物资的纸箱，上面印着“防潮”的字样，是之前组织统一配发的。
“那家伙……后来怎么样了？”咽下最后一口米汤，石小凡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他想起省城那条被炸毁的小巷，对方黑色风衣下爆发出的恐怖气劲，还有自己被拍飞时，撞在砖墙上的那种骨头都要碎掉的感觉。
老周把碗放在桌上，找了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手，脸色沉了沉：“跑了。那b级强者速度太快，我们的人赶到时，只看到一片狼藉，连个影子都没追上。不过你放心，组织已经把他的特征录入通缉系统了，以后再遇到，会有支援。”
石小凡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起那天的战斗——他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能应付，毕竟觉醒了三种能力，近战、防御、远程都能搭得上边。可真对上那个b级强者，才发现自己那些所谓的“优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够看。
对方只是随意一挥手，他凝聚的风刃就碎成了粉末；他用土墙防御，对方一拳就砸出个大洞，气劲还透过土墙震得他手臂发麻；最后他想靠速度绕后，却被对方预判了轨迹，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当场就喷了血。
“咳……”想到这里，石小凡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胸口的痛又加剧了几分。老周见状，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药，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递过来：“止疼的，医生说一天只能吃两次，你忍得住就尽量别多吃，这药伤胃。”
接过药片咽下去，石小凡靠在床头，目光落在自己的左臂上。绷带缠得很严实，能感觉到里面的伤口还在愈合，偶尔会有轻微的痒意。他抬起右手，试着调动体内的异能——一丝微弱的风元素在掌心凝聚，却比平时弱了不止一半，稍微用力，就觉得丹田发空，连带着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别勉强。”老周看出了他的心思，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点了根烟，“医生说你这次伤了根基，异能得慢慢恢复，急不来。我跟组织汇报了，这一周你就安心在这养伤，不用管其他事。”
烟雾在空气中散开，带着点呛人的味道。石小凡点点头，又躺回床上。窗外传来几声鸟叫，还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可他的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b级强者交手，也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之前在基地训练时，教官总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当时虽然听着，却没太往心里去——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就觉醒了三种异能，在同期学员里算是顶尖的，难免有点傲气。
可这次省城之行，彻底打碎了他的那份傲气。那个b级强者，甚至没怎么认真动手，就把他打成了重伤。他不敢想，如果对方是A级，甚至S级，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
他想起基地里的资料——A级强者能轻松摧毁一栋大楼，S级更是能影响局部战局，举手投足间就能引发灾难级的破坏。以前看这些资料时，只觉得是文字描述，没什么实感，可现在亲身经历过b级的恐怖后，那些文字突然变得鲜活起来，甚至让他有点后背发凉。
“自己到底差在哪？”石小凡在心里问自己。他细数着自己的能力：风系异能，能凝聚风刃、操控气流；土系异能，能筑墙、制造陷阱；还有一个强化系异能，能提升自身的速度和力量。三种异能，覆盖了远攻、防御、近战，按理说已经很全面了。
可问题就出在“全面”上。刚才的战斗里，他一会儿用风刃，一会儿筑土墙，一会儿又强化速度，看似忙得不可开交，却没给对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因为频繁切换能力，导致每种能力的威力都没发挥出来，像是在给对方挠痒痒。
“缺乏杀手锏啊……”石小凡叹了口气。他的能力虽然多，却没有一种能做到“一击定乾坤”。比如风刃，最多只能划破对方的衣服；土墙，挡不住对方的重拳；强化速度，也没快过对方的反应。要是有一种能力，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足够的威力，哪怕只能用一次，也不至于像这次这样被动。
他又想起战斗时的细节——当时他尝试过组合运用能力，比如先用土墙困住对方，再用风刃攻击。可土墙刚筑好，就被对方一拳打碎，风刃还没来得及凝聚，就被对方的气劲冲散了。组合运用的时机和节奏，都把握得太差了。
就像厨师做菜，食材再好，要是不会搭配，火候也掌握不好，最后做出来的也只是一盘乱炖，难以下咽。他的三种异能，就像是三种好食材，可他却没找到合适的搭配方式，更没掌握好运用的节奏，导致在战斗中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
“要是当时先强化速度，绕到对方身后，再用土系异能限制他的行动，最后用风刃攻击他的弱点……”石小凡在脑海里模拟着当时的场景，可越想越觉得遗憾——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没时间冷静思考，只能凭本能去应对，结果就是一败涂地。
老周抽完烟，把烟蒂摁在桌角的烟灰缸里，看了看石小凡：“想什么呢？一脸愁眉苦脸的。”
石小凡回过神，苦笑了一下：“在想这次战斗的事，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老周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树林：“谁还没吃过亏？我年轻的时候，第一次跟异能者交手，比你还惨，断了三根肋骨，躺了半个月。吃亏不可怕，可怕的是吃了亏还不长记性。”
“我知道。”石小凡说，“就是觉得自己以前太骄傲了，以为能力多就了不起，现在才知道，那都是花架子。”
“知道就好。”老周转过身，看着他，“这次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早点认清自己的不足，以后才能少走弯路。你还年轻，异能觉醒的时间也不长，有的是机会提升。这一周养伤的时间，正好让你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提升自己。”
老周的话像是一颗石子，在石小凡的心里激起了涟漪。他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继续回想这次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透过窗户照在房间里，把空气晒得暖洋洋的。石小凡的眼皮越来越重，止疼药的效果加上身体的疲惫，让他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省城战斗的场景。他一次次地凝聚风刃，却一次次被对方打碎；一次次地筑墙防御，却一次次被对方突破；最后，对方的拳头在他眼前放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让他猛地惊醒。
“呼……”石小凡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胸口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反应，又开始疼了起来。他坐起身，靠在床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绷带下，是断了两根的肋骨，也是他这次失败的印记。
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树林里传来归鸟的叫声。石小凡定了定神，拿起放在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他的思绪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