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凡的后背重重撞在生锈的钢架上，刺耳的金属嗡鸣伴随着剧痛炸开，他弓着腰剧烈喘息，指缝间渗出的血滴砸在满地碎石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视线里，那道银灰色的影子正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姿态在废弃工厂的立柱间穿梭，残影还未消散，真身已出现在十米开外的横梁上，黑色面罩下的眼睛泛着冰冷的嘲弄。
“速度，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解的力量。”幻影刺客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石小凡紧绷的神经上，“你能撑到现在，不过是我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石小凡咬着牙直起身，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刃——那是他从上次任务中缴获的合金武器，此刻刃身已经布满缺口，刚才硬接刺客的匕首时，差点被震飞出去。他清楚对方没说谎，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他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过。
刺客的速度不是简单的“快”，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飘”。明明前一秒还在正面突袭，下一秒影子一闪就到了侧面，攻击角度刁钻得根本无法预判。刚才若不是他借着钢架的遮挡及时侧身，此刻心脏已经被匕首刺穿。
“怎么不说话？是怕了？”幻影刺客轻笑一声，身影突然模糊。
石小凡瞳孔骤缩，全身汗毛倒竖。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盲目躲闪，而是死死盯着对方残影消散的方向，同时右脚悄悄向后挪动半步，脚尖抵住一块凸起的混凝土块——这是他刚才观察地形时记下的借力点。
呼！
破风声从左后方传来。
石小凡几乎是凭着本能扭转身体，短刃横着扫出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两柄武器碰撞的瞬间，巨大的力道让他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震得踉跄着后退。
而刺客早已借着反作用力飘向右侧，落地时甚至没扬起一点灰尘。“反应挺快，但没用。”他抬起匕首，刃尖对着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寒光，“下一击，我会刺穿你的膝盖，让你彻底失去移动能力。”
石小凡的呼吸越来越沉，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燃烧的棉絮。他能感觉到体力正在快速流失，刚才连续三次极限躲闪，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体能。更糟糕的是，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他不是没想过用之前觉醒的“硬化”异能防御，但刺客的攻击太过刁钻，硬化皮肤只能抵挡正面冲击，面对这种飘忽不定的突袭，根本无从下手。至于“感知强化”，虽然能提前零点几秒察觉到攻击方向，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做出完整的应对。
“放弃吧，你赢不了我。”幻影刺客的身影再次开始晃动，这一次，石小凡看到了不止一道残影，而是三道，分别出现在他的正前方、左上方和右后方。
是虚虚实实的战术！
石小凡咬紧牙关，集中所有精神催动感知异能。周围的空气流动、地面的震动、甚至刺客身上散发出的微弱气息，都化作细碎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他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三道残影中找出真身，否则下一秒就会重伤倒地。
时间仿佛变慢了。
石小凡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残影的衣角在微风中飘动，左上方的残影脚下没有阴影，而右后方的那道……地面的碎石正在极其轻微地颤动！
“在右边！”
石小凡猛地转身，短刃朝着右后方的残影刺去。可就在刀刃即将碰到对方的瞬间，那道身影突然化作一缕青烟消散，而真正的刺客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匕首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直取他的后心。
“糟了！”
石小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匕首上的寒气已经触碰到了后背的皮肤，冰冷刺骨。
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当速度跟不上对手时，就去感受力量的流动，每一次攻击都必然伴随着能量的转移，抓住它，你就能找到破局的机会。”
能量的流动？
石小凡下意识地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身后，不去看刺客的动作，也不去想如何躲闪，只是凭着感知去捕捉那股伴随着攻击而来的能量。
很快，他真的“看到”了——一股淡灰色的能量缠绕在刺客的匕首上，像是一条灵活的蛇，随着攻击的动作向前延伸。而在刺客的双腿周围，更是包裹着一层浓郁的灰色能量，正是这股能量让他的移动变得如此诡异迅捷。
就是现在！
石小凡没有躲闪，反而猛地向前扑出，同时将体内仅存的能量全部汇聚到后背。
噗嗤！
匕首还是刺穿了他的衣服，划破了一道浅浅的伤口，但因为他的主动前扑，攻击深度大大降低，没有伤到要害。
而在两人距离最近的这一瞬间，石小凡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仿佛贴上了一块烧红的烙铁，那股来自刺客双腿的灰色能量，竟然顺着伤口处的接触点，疯狂地涌入了他的体内！
“什么？！”幻影刺客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低喝，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正在不受控制地流失，而且流失的方向，正是被他刺伤的石小凡。
石小凡也愣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陌生的能量顺着血液流动，一路向下，最终汇聚到了自己的双腿。起初只是一阵轻微的酥麻，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轻盈感从双腿蔓延开来，仿佛双腿突然变得无比轻盈，像是插上了翅膀。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皮肤表面隐隐泛起一层淡银色的光泽，原本因为体力透支而沉重的双腿，此刻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你……你竟然能吸收我的能量？”幻影刺客踉跄着后退几步，脸上的嘲弄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这不可能！我的‘幻影步’能量是独一无二的，从来没有被人掠夺过！”
石小凡没有回答，他正沉浸在双腿传来的奇妙感觉中。他试着轻轻动了动右脚，只是一个简单的踮脚动作，身体竟然瞬间向前飘出了半米，落地时悄无声息，甚至比猫还要轻盈。
这种感觉，和刺客的“幻影步”截然不同。
刺客的速度带着诡异的飘忽，擅长迂回和变向，留下的残影也是迷惑对手的手段。而他此刻感受到的，是一种纯粹的、直线的爆发力，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瞬间突破音障，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高速移动……”石小凡喃喃自语，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词，仿佛这就是这股异能的名字。
幻影刺客看着石小凡脸上的神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能感觉到，刚才流失的那部分能量，已经彻底变成了石小凡的力量，而且似乎还被优化了，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具有爆发力。
“我不信！”刺客怒吼一声，再次催动体内的能量，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银灰色的闪电，朝着石小凡的左侧攻来。这一次，他没有留下任何残影，用的是最快的突袭速度，想要在石小凡还没熟悉新异能的时候解决掉他。
石小凡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这一次，他没有再依赖感知异能去预判，而是凭着双腿传来的轻盈感，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他只是轻轻向左迈出一步。
就是这一步，却仿佛跨越了空间。
原本应该命中他左肩的匕首，直接刺在了空处，刺客因为用力过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冲了出去。而石小凡已经出现在他的左侧三米开外，脸上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
“怎么可能……”刺客稳住身形，转头看向石小凡，眼神里的惊骇已经变成了恐惧。他刚才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可石小凡的移动却比他更快，而且快得如此轻松，如此干脆。
石小凡活动了一下脚踝，感受着双腿里涌动的能量。他发现，这种“高速移动”虽然在变向和迂回上不如刺客的幻影步，但在直线爆发速度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方。而且，这种移动方式极其节省体力，刚才那一下爆发，几乎没消耗他多少能量。
“现在，该我了。”石小凡说着，右脚猛地蹬向地面。
轰！
脚下的混凝土块瞬间裂开一道细纹，石小凡的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幻影刺客直线冲去。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银色轨迹，破风声直到他冲到刺客面前时才骤然响起。
幻影刺客吓得魂飞魄散，他想要催动幻影步躲闪，却发现身体变得异常沉重，速度竟然比平时慢了将近一半——刚才被石小凡吸收的能量，恰好是维持他高速移动的核心能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补充。
他只能勉强举起匕首抵挡。
当！
两柄武器再次碰撞，这一次，占据优势的变成了石小凡。巨大的力道从短刃上传来，幻影刺客的匕首直接被震飞，整个人像是被卡车撞到一样，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根粗壮的钢架上，发出一声闷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咳咳……”幻影刺客捂着胸口，艰难地抬起头，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石小凡，眼中充满了绝望，“你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石小凡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平静。“你的能量不错，让我觉醒了新的异能。”他顿了顿，补充道，“高速移动，直线爆发型。”
幻影刺客苦笑一声，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刚才的攻击不仅没能伤到石小凡，反而成了对方觉醒异能的“催化剂”。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认输。”他艰难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我不是你的对手。”
石小凡没有再动手，只是收起了短刃。他能感觉到，随着刺客认输，体内的高速移动异能变得更加稳定，那股轻盈的能量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双腿，成为了他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他的组合能力库，又添了重要的一员。
周围的空气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风吹过废弃工厂的呜咽声。石小凡靠在旁边的钢架上，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伤口的疼痛和体力的消耗才重新涌上心头，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他坐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急救包，开始处理后背和手臂上的伤口。消毒水碰到伤口时，剧烈的刺痛让他龇牙咧嘴，但他的眼神却很明亮——这一战，虽然打得艰苦，但收获无疑是巨大的。
幻影刺客也慢慢坐了起来，他看着石小凡处理伤口的动作，眼神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吸收别人的异能能量？”
石小凡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我叫石小凡，只是个想活下去的人。”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满足幻影刺客的好奇心，但他也知道，石小凡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秘密。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刚才的异能……和我的幻影步完全不同，为什么？”
“因为我只吸收了你的速度能量，但没有照搬你的运用方式。”石小凡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解释，“你的幻影步侧重诡变和迷惑，而我的高速移动，侧重的是直线爆发。各有优劣。”
幻影刺客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他自己的幻影步虽然灵活，但爆发力确实不足，刚才若不是靠着诡异的移动轨迹，根本无法压制石小凡。而石小凡的高速移动虽然变向不便，但那恐怖的直线速度，几乎能无视所有正面防御。
“如果刚才你一开始就有这个异能，我根本撑不过三招。”幻影刺客苦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输给这样的对手，不算冤枉。
石小凡没有接话，他包扎好伤口，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双腿的轻盈感还在，而且比刚才更加得心应手。他试着从工厂的这头移动到那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往返，期间还能灵活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
他发现，只要自己提前预判好路线，高速移动时也能进行小幅度的变向，只是不如幻影步那般随心所欲。但即便如此，这个异能也已经足够强大，至少在面对速度型对手时，他终于有了还手之力。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石小凡看向幻影刺客，问道。他知道对方是受雇于人来杀他的，虽然现在认输了，但难保不会有下次。
幻影刺客挣扎着站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摇了摇头：“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任务失败，我会回去复命，至于雇主那边，我会处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实力很强，值得尊重。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不是违背道义的事，我可以帮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