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考的最后一门英语刚结束，石小凡就被监考老师叫住了。
“石小凡，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家亲戚。”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他沾着墨渍的手指上停留了两秒。
石小凡心里犯嘀咕，亲戚？他在这城市除了母亲，就没别的亲戚了。
走出教学楼，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夹克，寸头，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正是龙魂局的调查员冷风。
这是冷风第三次找他。
第一次是在钢盾刚被解决的第二天，对方穿着便衣，亮了下印着“龙魂局调查员”的证件，只问了几句现场的情况就走了，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
第二次是一周前，在老街的巷口，冷风靠在黑色越野车上，直接点破了他“影皇”的身份，留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有重要的事找你”，没等石小凡追问就发动了车子，车尾扬起的灰尘里都透着调查员特有的利落。
石小凡放慢脚步，走到冷风面前：“冷调查员，找我有事？”他刻意加重了“调查员”三个字，上次对方亮证时，他就记住了这个身份。
冷风嘴角勾了勾，没纠正他的称呼，反而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徽章晃了晃，徽章上的龙形图案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龙魂局外勤一组，冷风。找个地方聊聊？旁边的咖啡馆挺安静，适合谈正事。”
石小凡看了眼手机，母亲应该还在菜摊忙活，收摊要到七点，暂时不用急着回家。“行，但我没多少钱，只能请你喝最便宜的美式。”
咖啡馆里人不多，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石小凡点了杯美式，冷风则要了杯白水，从随身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烫金封皮的本子，推到石小凡面前。封皮正中央是龙魂局的龙形徽章，
“龙魂局，全称特殊事件调查处理局，直属于上级部门，专门负责处理黑暗势力、异常事件及跨境非法活动。”冷风的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平稳，带着调查员特有的严谨，“我是外勤一组的核心调查员，主要对接本市的地下势力相关案件。”
石小凡拿起本子翻了两页，里面是龙魂局的简要职能介绍，还有几张盖着公章的文件副本，透着官方机构的威严。他心里一震，虽然之前猜到对方来头不小，但“龙魂局调查员”这个身份背后的分量，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找我聊这个，合适吗？我只是个高中生。”石小凡把本子推回去，指尖有些发凉。调查员找上门，从来都不是小事，尤其是涉及“地下势力”这种字眼。
“你不只是高中生。”冷风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锐利，“暗影商会创始人，代号‘影皇’，三个月内整合北区零散势力，击败星耀会核心干部钢盾，挫败秃鹫主导的报复性袭击，半个城市的地下势力都默认了你的话语权。这些事，我们都有记录。”
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摊开在桌上。最上面是石小凡穿着校服进出学校的照片，有他改良破甲锥的草图，每张照片旁边都有详细的标注日期和地点。
石小凡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驱散心底的寒意。调查员的侦查能力果然名不虚传，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居然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想干什么？抓我？”石小凡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杯子，余光瞥向窗外——孙浩和铁牛就在对面的报刊亭后面，是他出门前特意叫过来的，就怕冷风是来“收网”的。
冷风笑了，摇了摇头，指尖在资料上轻轻敲了敲：“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暗影商会的行动，本质上是打击欺压民众的黑恶势力，和我们的职能有重合之处。这次来，是代表龙魂局，给你提供一个合作机会。”
他收起资料，换了份新的文件推过来，封面上写着《龙魂局编外合作者邀请协议（草案）》。
石小凡低头扫了眼标题，心里的警惕松了些：“编外合作者？具体要做什么？”
“简单来说，是信息共享与行动协同。”冷风解释道，语气依旧严谨，“我们会向你同步地下势力的关键情报，你需要配合我们处理一些官方不便直接介入的事件——比如打击跨境违禁品交易、端掉非法据点，这些本来也是你在做的。我们会指派任务，但不会干涉你的日常决策，你有充分的行动自由度。”
石小凡挑眉，这话说得好听，但“指派任务”四个字，还是让他觉得不踏实。他刚要开口追问，冷风又补充道：“作为回报，龙魂局能提供你现阶段最需要的三样东西。”
“哪三样？”
“第一，核心情报支持。”冷风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变得郑重，“星耀会的内部权力结构、雷啸天与境外势力的勾连细节、甚至你父亲当年车祸的未公开调查记录——只要在权限范围内，我们都能向你开放。”
石小凡的心脏猛地一跳。父亲的车祸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两年前交警认定为“疲劳驾驶导致的意外”，但他清楚记得，父亲出事前一天还说过“最近在跟一个重要的货，得罪了人”，可等他想去查“货”是什么时，所有线索都断了。这一点，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软肋。
“第二，有限法律豁免权。”冷风又竖起一根手指，“暗影商会的兄弟办事难免有失手的时候，比如和星耀会的冲突中造成对方轻伤、或者为了追赃损毁了无关财物——只要不是故意杀人、贩毒这种重罪，我们能协调相关部门优先走‘特殊案件通道’，避免兄弟们被当成普通混混抓进去，也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比如你母亲。”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石小凡的要害。他最担心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兄弟们出事没人兜底，二是母亲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担惊受怕。有了调查员的这句话，等于给商会和家人都加了层保护伞。
“第三，修炼资源支持。”冷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放在桌上，瓶身刻着细小的龙纹，“这里面是‘淬体液’，龙魂局特制的体质强化剂，能快速修复暗伤、提升反应速度和力量，比你自己在实战里瞎练效率高十倍。以后完成任务，还能兑换更高级的资源，比如格斗手册、防御装备。”
石小凡盯着那个瓷瓶，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身手都是靠挨打练出来的，上次跟钢盾打，胸口挨了一下重击，到现在阴雨天还隐隐作痛。要是有淬体液这种东西，兄弟们的战斗力能提升一大截，再遇到秃鹫那种阴狠角色，也不用那么被动了。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靠在椅背上，手指敲击着桌面。调查员的条件越优厚，他越要保持清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龙魂局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说不定是想把他当成制衡地下势力的“棋子”。
“我要是拒绝呢？”石小凡抬头问，眼神里带着试探。
冷风没生气，反而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份报告，推到他面前：“这是我们的评估报告。星耀会最近在和境外‘黑蛇组织’合作，从他们手里买了一批改装枪械和管制刀具，下周就要交货。仅凭暗影商会目前的实力，硬拼的话至少要折损一半兄弟，而且很可能让黑蛇组织趁机在本市扎根——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石小凡拿起报告，上面附着卫星照片和线人证词，清晰地标注了“黑蛇组织接头人姓名”“武器运输路线”“交易地点备选方案”，甚至还有雷啸天给黑蛇组织转定金的银行流水截图。调查员的情报能力，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且，你以为‘影皇’的名号传开后，只有我们关注你吗？”冷风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提醒，“其他地下势力、甚至某些灰色地带的商人，都在盯着你。没有官方背景背书，你就是块人人想咬一口的肥肉，迟早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咖啡馆的爵士乐突然停了，换成了一首轻快的流行歌，却丝毫没缓解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石小凡能感觉到，冷风虽然语气平和，但每句话都踩在他的痛点上。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编外合作者，要完全听你们的指挥？”
“不是指挥，是协同。”冷风纠正道，“比如我们发现黑蛇组织的交易地点，会把情报同步给你，你可以自己决定是正面突袭还是设伏拦截；我们需要抓雷啸天的核心心腹，你可以选择提供线索，也可以选择亲自出手——最终目的一致即可，过程由你掌控。”
“如果任务和我的原则冲突呢？比如让我去对付老街的摊贩，或者帮你们做见不得光的事？”
“龙魂局的底线是‘维护秩序’，调查员的职责是‘打击黑恶’。”冷风的语气很肯定，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我们不会下达违背底线的任务，协议里也会明确写明‘任务需符合公序良俗及基本法律框架’——这是调查员的职业准则。”
石小凡端起咖啡，一口喝光。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就像他现在的处境——拒绝，就要独自面对星耀会和境外势力的双重压力，兄弟们和母亲随时可能有危险；答应，就要和官方调查员绑定，虽然有好处，但也可能失去一部分自由，甚至卷入更复杂的漩涡。
“我需要时间考虑。”石小凡站起身，把瓷瓶揣进兜里——不管答不答应，这瓶淬体液对兄弟们有用，“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我给你答复。”
冷风没挽留，只是把协议草案推给他：“你可以带走看看，有疑问随时打电话。”他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只有“龙魂局·冷风”和一串电话号码，没有职务，没有单位地址，典型的调查员作风。
石小凡收起名片和协议，转身走出咖啡馆。孙浩和铁牛立刻跟了上来，瘦猴也从街对面的奶茶店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珍珠奶茶。
“凡哥，那调查员找你干啥？没为难你吧？”铁牛瓮声瓮气地问，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铁棍，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龙魂局的调查员，想让我们跟他们合作。”石小凡说道，把几人带到旁边的小巷里，这里没监控，说话安全。
“龙魂局调查员？！”孙浩脸色一变，他之前在道上听过不少关于调查员的传说，说是“专管地下事的阎王”，手段狠辣，抓人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他们是不是想收编我们？还是想借我们的手搞掉星耀会，然后再收拾我们？”
石小凡把冷风的条件和协议草案递给孙浩，又拿出淬体液：“这是他们给的，说是能强化体质，我试过一滴，确实有用。”
孙浩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又翻了翻协议，脸色更凝重了：“凡哥，调查员的话不能全信！他们嘴里的‘合作’，说不定就是‘控制’的幌子。万一以后他们让我们去送死，或者借任务之名削弱商会，咱们哭都没地方哭！”
“是啊凡哥，”瘦猴也附和道，“咱们现在在北区过得好好的，干嘛要跟调查员扯上关系？那些人一个个冷冰冰的，看着就吓人，指不定背后藏着什么猫腻。”
铁牛倒是想得简单，挠了挠头：“我觉得挺好啊！有调查员撑腰，雷啸天那老东西肯定不敢再嚣张了，以后谁还敢欺负凡嫂？而且那淬体液能变强，下次跟星耀会打架，咱们也能少吃点亏！”
石小凡没说话，靠在墙上看着巷口的夕阳。孙浩和瘦猴的担心不是没道理——调查员的身份太特殊，官方机构的水从来都深；但铁牛说的也是事实，母亲和兄弟们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孙浩，你去查一下冷风这个调查员的底细，还有龙魂局最近处理的案子，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只打黑恶’。”石小凡说道，“瘦猴，盯着星耀会的动静，重点查他们和‘黑蛇组织’的联系，确认调查员说的是不是真的。铁牛，晚上加派巡逻，尤其是老街和据点周围，别让星耀会趁机搞事。”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各自散去。孙浩去联系线人查调查员，瘦猴去盯梢星耀会，铁牛则直接回了据点安排巡逻。
石小凡回到家时，母亲已经收摊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做饭，空气中飘着番茄炒蛋的香味——那是他最爱吃的菜。闻到香味，他心里的焦虑稍稍缓解了些。
“妈，今天生意怎么样？没遇到找麻烦的吧？”石小凡走进厨房帮忙洗菜，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母亲的胳膊上——去年被钢盾手下推倒蹭破的地方，现在还有淡淡的疤痕。
“挺好的，今天张奶奶帮我看了会儿摊，我还抽空去买了点排骨，晚上给你炖汤喝。”母亲笑着说，手里的锅铲翻炒得叮当响，“对了，模考考得怎么样？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爸要是在，肯定也会说‘尽力就好’。”
提到父亲，石小凡的动作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把洗好的菜放在案板上：“还行，应该能进前二十。妈，以后要是有人问你我的事，你就说我在学校好好学习，别的别多问，知道吗？”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妈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但不管遇到啥事儿，都要跟妈说，别自己扛着。”
晚饭过后，石小凡回到房间，关上门，把协议草案仔仔细细读了三遍。条款写得很规范，没有明显的“陷阱”，甚至明确写了“乙方（石小凡）有权拒绝超出能力范围或违背个人原则的任务”“甲方（龙魂局）不得泄露乙方及相关人员的隐私信息”。
他又拿出手机，孙浩发来的消息已经堆了好几条：“凡哥，冷风是龙魂局的老调查员了，五年前破过南区的‘毒蝎帮’案，三年前端了跨境走私团伙，从来没听说过他坑害合作者的事，道上对他的评价是‘认规矩，不黑吃黑’”“星耀会确实在跟黑蛇组织接触，线人说雷啸天上周去了三次码头，还跟一个金发外国人见过面”“淬体液是真的，黑市上有人见过，说是调查员专用的强化剂，有钱都买不到”。
石小凡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老街的路灯。暗影商会虽然发展得快，但根基太浅，兄弟们大多是被星耀会欺负过的街头混混，没经过系统训练，手里的家伙也都是钢管、破甲锥之类的冷兵器，真要是和有境外势力支持、有热武器的星耀会硬碰硬，胜算不到三成。
而龙魂局调查员能提供的情报、资源和保护，正是他最需要的。至于“被控制”的风险——他手里有暗影商会，有兄弟们的支持，只要守住“任务必须符合底线”的原则，调查员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石小凡刚到学校，就被李磊拉到了走廊：“凡哥，你听说了吗？昨晚星耀会的一个据点被抄了！听说是‘上面的人’直接动手的，抓了十几个，还搜出了不少刀！”
石小凡心里一动，这肯定是冷风的手笔——调查员这是在给他展示实力，让他知道“合作”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