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的夜晚，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一些。
当城市的中心区域还沐浴在夕阳余晖中时，棚户区已经提前陷入了昏暗。零星亮起的灯火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投下扭曲摇曳的影子，平添几分阴森。
石小凡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比往日更加沉重。
连日来的高度戒备和频繁应对星耀会的试探性攻击，让他的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即使有着新获得的精神干扰能力和日益熟练的火焰异能，连续作战的疲惫还是不可避免地积累着。
尤其是最近几天，他隐约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连北区最常见的野猫野狗都安静了许多，不再像往常那样在垃圾堆间撕打争食。
这是一种危险的预兆，石小凡心知肚明。
星耀会不会善罢甘休，千面的失踪和西区势力的溃败，只会引来更加凶猛的反扑。
转过一个拐角，离家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石小凡却突然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有人在那里。
不是母亲，母亲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也不是邻居，邻居们不会散发出这种...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那是一种若有若无却极具压迫感的存在，如同隐藏在丛林深处的猛兽，尽管没有显露獠牙，却已让人本能地感到威胁。
石小凡悄无声息地调动起体内的能量，火焰异能和精神力量同时蓄势待发。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搏杀，他的直觉已经变得异常敏锐。
“不必紧张。”一个冷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你不会有机会察觉到我的存在。”
石小凡瞳孔微缩。这个声音...他记得。
从巷道最深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高挑瘦削的身材，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风衣，脸上没有任何显着特征，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令人心悸。
龙魂局的冷风。
几个月前，就是这个人突然出现在石小凡面前，警告他不要滥用异能，并提到了“龙魂局”这个神秘组织的存在。那时的冷风态度强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而今天，他的姿态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冷峻，但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多了几分...评估与观察的意味。
“又是你。”石小凡没有放松警惕，声音平静却带着明显的戒备，“这次又有什么指教？”
冷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石小凡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太有威胁性，又保持了足够的安全空间。
“我一直在关注你。”冷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从你击败铁牛，到收拾西区疯狗的残局，再到...”他微微停顿，“...解决千面的问题。”
石小凡心中一震，但脸上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冷风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不必否认。虽然警方对外宣称是他们抓捕了千面，但我知道真相。李牧的能力还不足以对付一个训练有素的幻术师，尤其是一个星耀会精心培养的幻术师。”
石小凡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冷风知道多少？龙魂局到底有什么目的？
“放松点。”冷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我这次来不是要找麻烦的。事实上，我是来...表达一定的认可。”
这句话完全出乎石小凡的意料。他谨慎地看着冷风，等待下文。
“北区这几个月来的变化，我们都注意到了。”冷风继续说道，目光扫过周围相对整洁的街道，“犯罪率下降了37%，毒品交易几乎绝迹，连最常见的街头斗殴都少了很多。对于一个曾经以混乱闻名的地区来说，这是相当惊人的改善。”
石小凡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听着。他知道冷风的话还没说完。
“维护秩序，打击犯罪，这些都与龙魂局的宗旨不谋而合。”冷风的语气稍稍缓和，“尤其是在对抗星耀会这方面，你的表现...出乎我们的意料。”
“星耀会？”石小凡故意表现出适度的困惑。
冷风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不必在我面前装糊涂。我们知道你与星耀会的恩怨，也知道他们为什么盯上你。千面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压低了几分：“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原因。星耀会不会放任你继续破坏他们的计划。千面的失败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
石小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加速：“什么意思？”
“意思是，下一波攻击不会像之前那样小打小闹。”冷风的表情变得严肃，“星耀会核心成员即将到来，其中可能有c级甚至b级的强者。这些人绝非铁牛、千面之流可比。”
c级？b级？石小凡注意到这些陌生的术语，显然这是龙魂局对异能者实力的分级系统。
“铁牛和千面算什么级别？”他忍不住问道。
“铁牛最多算d级巅峰，千面是c级中位。”冷风回答得很干脆，“而即将到来的，至少是c级巅峰，甚至可能是b级下位。每一个级别的差距，都是质的飞跃。”
石小凡沉默着，消化这个信息。如果千面那样的幻术师只是c级中位，那么c级巅峰甚至b级的强者会强大到什么程度？他难以想象。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最终，他问道，“龙魂局不是应该保持中立，不干涉世俗事务吗？”
冷风微微点头：“通常情况下是的。但星耀会是个例外。这个组织的目标和手段都已经超出了我们可以容忍的底线。”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基于你最近的表现和对秩序的维护，龙魂局愿意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石小凡警惕地问。
“接受我们的监管和指导，在一定情况下执行我们交付的任务。”冷风平静地说，“作为回报，你会得到龙魂局的保护和资源支持，包括对抗星耀会所需的情报和训练。”
石小凡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冷风的意思——用自由换取保护，成为龙魂局麾下的一枚棋子。
“如果我说不呢？”他试探着问。
冷风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似乎冷了一分：“那就是你的选择了。但我要提醒你，没有龙魂局的支持，面对星耀会核心成员的胜算微乎其微。b级强者与c级之间的差距，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到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知道你有些特殊的能力，甚至能够...吸收他人的异能。但这还不够。星耀会存在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久远得多，他们的底蕴和手段，超乎你的想象。”
石小凡感到一阵寒意。冷风居然知道他最大的秘密——掠夺异能的能力。龙魂局到底还知道多少？
“为什么选择我？”他最终问道，“北区只不过是个小地方，我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龙魂局为什么要在我身上花费这么多精力？”
冷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
“因为潜力。”最终他说，“你的成长速度和能力组合都很...特殊。龙魂局一直在寻找有潜力的新人，尤其是在星耀会活动日益猖獗的当下。”
他看了看四周，继续道：“而且，北区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特殊。这里有多条地下交易路线交汇，是星耀会活动的重要节点。控制北区，就等于掐住了他们在这一带的咽喉。”
石小凡陷入沉思。冷风的话揭示了一个更大的图景，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在不经意间卷入了一场远比他想象中复杂的博弈。
“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他没有立即拒绝，也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