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考试时间过半，石小凡已经完成了所有题目，并且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
他放下笔，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很好。
是一种将知识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踏实感。
他抬起头，目光随意地扫过教室。
大部分同学还在埋头苦思，眉头紧锁。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斜前方的张浩身上。
张浩显然被题目难住了，额头上急出了汗，不停地咬着笔头，眼神飘忽，试图偷瞄旁边同学的答案，但被监考老师警告的目光瞪了回去。
他显得焦躁不安。
但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
他偷偷从笔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卷子
然后，他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开始偷偷摸摸地对照着纸条，往答题卡上誊抄答案。
一边抄，一边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侥幸的笑容。
那笑容，充满了作弊得逞的窃喜和一种卑劣的优越感。
仿佛在说：看吧，就算老子不会做，照样有办法拿高分！你这种书呆子有什么用？
他甚至不忘再次转过头，冲着石小凡的方向，投去一个挑衅的、炫耀的眼神。
仿佛抄来的答案，是什么值得骄傲的战利品。
石小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张浩那卑劣的、得意的笑容。
看着他那熟练的作弊动作。
看着他那毫无羞耻之心的挑衅。
一股冰冷的、极其淡漠的情绪，缓缓地从石小凡心底升起。
没有愤怒。
没有鄙夷。
甚至没有多少厌恶。
就像看到一个蹩脚的小丑，在进行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忽然觉得，很无趣。
也很……可笑。
欺负弱者，考试作弊，靠着这种手段获取那点可怜的优越感。
这就是张浩的全部了吗？
以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把自己逼得喘不过气，活得战战兢兢？
石小凡忽然为以前的自己，感到一丝可悲。
同时，一个念头，如同水到渠成般，自然而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既然你这么看重这份偷来的答案。
既然你这么得意。
那么……
就让它消失吧。
这个念头清晰而冷静。
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漠然。
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锁定在张浩桌上那张写满了答案的答题卡上。
此刻，张浩刚刚心满意足地抄完了最后一道大题答案，正志得意满地放下笔，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那副小人得志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下午放学后，要怎么“教训”石小凡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了。
就是现在。
石小凡的眼神微微一凝。
意识在千分之一秒内，沉入那个灰蒙蒙的空间。
锁定目标。
意念微动——收取！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就像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删除键。
下一刻。
张浩桌上那张刚刚还铺着的、写满了密密麻麻答案的答题卡……
瞬间！
凭空消失无踪！
仿佛它从未在那里存在过！
桌面上，变得空空荡荡！
只剩下那张被压在
张浩脸上的笑容，那灿烂的、得意的、侥幸的笑容，瞬间彻底僵住！
凝固成一个极其滑稽可笑的表情。
他的眼睛猛地瞪圆！
瞳孔因为极度的错愕和茫然而放大！
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空的？
怎么回事？
他的答题卡呢？
他明明刚刚就放在这里的！刚刚还写满了字的！
他猛地低下头，疯狂地看向桌子底下！
没有！
他又手忙脚乱地掀开自己的试卷！抖落自己的书本！
还是没有！
那张答题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不见了？怎么可能？！”
他失声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而变调走音，显得尖锐而滑稽。
他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大量的冷汗，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开始变得歇斯底里，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把整个桌子都掀开来找！
桌椅被他弄得哐当作响，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干什么呢你！”
监考老师严厉的呵斥声立刻传来，快步走到他面前，皱着眉头盯着他。
“老师！我的答题卡！我的答题卡不见了！”
张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脸上混合着恐惧、慌乱和难以置信，语无伦次地喊道。
“不见了？”
监考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充满怀疑。
“怎么可能不见？刚才不还在这里吗？是不是掉地上了？”
“没有！真的不见了！就……就刚刚还在的！一眨眼就没了！”
张浩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却根本无法解释这诡异的现象。
周围的同学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纷纷抬起头，好奇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张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吵什么吵！安静！”
监考老师不满地敲了敲他的桌子，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
“肯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或者塞到哪里忘了！好好找找！别影响其他同学考试！”
“不是的！老师！它真的……”
张浩还想争辩，但在监考老师越来越不耐烦和严厉的目光下，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绝望地、徒劳地再次翻找着一切可能的地方，动作越来越慌乱，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就放在桌上的！
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那种无法解释的、诡异的失去，带来的恐惧感，甚至超过了他对考试零分的害怕。
他下意识地，猛地扭头，看向石小凡的方向！
石小凡正平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笔，轻轻转动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当他的目光与张浩那惊恐、慌乱、带着询问和一丝莫名恐惧的目光对上时。
石小凡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
嘲讽。
仿佛在说：是我做的，但你，能怎么样呢？
就是这个细微的表情，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张浩！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浑身冰凉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难道……是他？！
是石小凡搞的鬼？！
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明明离得那么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那天午休时在操场……那诡异的古玉……还有古玉的白光……
各种混乱的、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张浩脑子里疯狂冲撞，让他头痛欲裂，几乎要崩溃！
但他没有任何证据！
他甚至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只能像个小丑一样，在监考老师不满的注视和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徒劳地、绝望地表演着。
最终，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时间到！停笔！最后一排同学起来收卷！”
监考老师高声宣布。
收卷的同学走到张浩面前，看着他那空空如也的桌面，和那张孤零零的、写了几道选择题却没了答题卡的试卷，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张浩，你的答题卡呢？”
“我……我……它不见了……”
张浩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失魂落魄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不见了？那就算交白卷了啊。”
收卷的同学耸耸肩，收走了他的试卷和那张用作弊纸条，留下他一个人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监考老师走过来，看了一眼情况，冷哼了一声。
“平时不努力，考试就搞这种幺蛾子！装神弄鬼！这次月考成绩零分计入！我会如实告诉你们班主任和家长的！”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判决，砸在了张浩头上。
零分……
告诉家长……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父亲暴怒的拳脚和母亲的哭喊……
巨大的恐惧和那无法解释的诡异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
教室里喧闹起来，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着刚才的怪事和张浩的零分，不时投来幸灾乐祸或同情的目光。
石小凡平静地整理好自己的文具，站起身。
他从张浩的身边走过，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张浩那副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狼狈样子。
一股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快意，如同初春的溪流，虽然细微，却清晰地、无法阻挡地，从他心底深处缓缓流过。
这快意并不炽热，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感。
原来……
反击的感觉，是这样的。
原来……
将欺辱者赖以嚣张的东西，轻轻抹去，是这般滋味。
他并没有感到多么兴奋若狂，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冷静和平静。
仿佛这只是……一件理所当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收回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
他一步步走出教室，将身后的喧嚣、议论，以及张浩那绝望的目光，都抛在了身后。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这份温暖，以及内心深处那悄然滋生的、名为“力量”的种子。
这只是开始。
他知道。
路，还很长。
但他已经看到了方向。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而坚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