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一愣:“不是山匪？那是谁？”
他想起根祥叔的尸体，想起槐树下李伯一家，想起在路上见到的那些，死不瞑目的熟悉面孔，心头的恨意像野草似的疯长，忍不住嘶吼:“是哪些混蛋害了村里人？我去找他们报仇！”
“报仇？”
爷爷轻叹一声:“你报不了……他们不是凡人……是‘修仙者’……”
“修仙者？”
苏凡猛地抬头，这三个字就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对……修仙者……”
爷爷喘了口气，眼神忽然变得悠远，仿佛透过屋顶的破洞，看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们能吸取天地灵气，能活几百上千年，挥手间就能劈断大山……凡儿，咱们凡人......在他们眼里，就像蚂蚁……”
苏凡的手僵在半空，草药膏滴落在床褥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他又想起了那些倒在路边的村民，想起了根祥叔那么壮实的身子也被伤成那样，忽然明白......难怪村里有爷爷与根祥叔在，也护不住大家，难怪那些山匪敢如此猖獗。
原来他们背后有这样的存在。
“那……那修仙者都是坏人吗？”他颤声问。
“不全是……”
爷爷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世间有一种力量，叫‘灵气’，修仙者就是靠它变强的。他们能飞天遁地，能保一方平安，也能……轻易毁掉一个村子……”
爷爷咳了几声，胸口剧烈起伏。
“凡儿，爷爷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修仙者御剑飞行，见过他们挥手灭了一窝害人的精怪……也见过他们为了争抢一块‘灵石’，杀了整整一个镇子的人……”
苏凡的心跳得厉害，既害怕又好奇。
那种能轻易决定人生死、匪夷所思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是否如今日在山上的所见所闻？
“爷爷……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
“离开这里！”
爷爷忽然提高声音，眼里闪过一丝急切。
“往东南走，去找飞云宗！那是个修仙门派，他们收弟子……你去试试，看看有没有‘灵根’……”
“灵根？”
“嗯……”
爷爷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那是修仙的根骨，有灵根才能吸取灵气……爷爷不知道你有没有，但你得去试……只有成了修仙者，你才能活下去，才能护住想保护的人……”
苏凡忽然想起现在还躲在村外草里的小虎、石头、黄英他们，那些孩子还在等着他回去。
一股强烈的责任感突然涌上心头，他握紧拳头。
“爷爷，我去！我一定能成！等我成了修仙者，就回来给村里人报仇！”
“别报仇……”
爷爷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恳求。
“凡儿，修仙路比你想的要难百倍千倍，能活下去就不易……别被仇恨绊住脚……记住，先活着，再变强……”
他从怀里摸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颤巍巍地塞给苏凡。
布包很旧，摸起来硬硬的，像是块木头。
“这是……爷爷年轻时捡的……或许有用……拿着它，去找飞云宗……顺着罗湾河往上走，过黑风林，渡怒涛河……看到云雾绕着的山，就到了……”
苏凡接过布包，紧紧攥在手里，那东西硬邦邦的，成了他现在的指望。
爷爷的脸越来越白，呼吸越来越弱。
苏凡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直往下掉:“爷爷，你跟我一起走！我背着你，咱们一起去找飞云宗！”
爷爷笑了，抬手想擦他的眼泪，手却在半空中垂了下去。
“凡儿……要好好活……”
话未说完，爷爷的眼睛就永远闭上了。
“爷爷......！”
苏凡哭得撕心裂肺，哭声撞在土墙上，又弹回来，在空荡荡的屋里回荡。
抱着爷爷冰冷的手，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喉咙发哑，才慢慢止住泪。
又愣了片刻，他才站起身来，将那布包揣进怀里，眼神里的迷茫和悲伤渐渐被一种坚定所取代。
爷爷说的对，他得活着，还得带着那些孩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