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臂一挥，断光阴无声无息地划破空气，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乌光闪过。
“嗤——！”
敖庆那粗壮的龙尾，应声而断！齐根而断的创口平滑如镜，下一刻，滚烫的龙血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喷涌而出，将他身下的大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敖庆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撕心裂肺的痛吼，庞大的龙躯剧烈地抽搐起来，龙首猛地昂起，又无力地砸落，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我手持滴血不沾的断光阴，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在场所有的龙族——无论是来自龙腾界、此刻面露惊恐与愤怒的巨龙，还是那些在龙城出生长大、方才战斗中显得有些“出工不出力”、眼神闪烁的小龙。
正如我所观察到的，血脉深处的无形召唤，让这些年轻的小龙在面对同族时，终究无法像对抗死敌般全力以赴。这，是必须斩断的枷锁。
我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位化为人形、脸色苍白的少主敖毅身上。
“跪下，臣服。”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凛冬的寒风，刮过每一个龙族的心头，“立下天道誓言，效忠龙城，效忠小渔儿。”
顿了顿，我加重了语气，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要么，就全都死在这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小渔儿未来要统御整个龙族，需要的是绝对的权威，而非仁慈的怀柔。有些根基，必须用最残酷的方式奠定。有些道路，必须用鲜血铺就。
这个双手沾满龙血、逼迫他们做出选择的恶人，就由我这个师父来为他做。
一片死寂中，只有敖庆痛苦的喘息和龙血滴落的声音。所有龙族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敖毅身上，聚焦在了我那柄仿佛能斩断时光的短剑之上。
“爷爷……” 敖毅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按照小小的称呼颤声哀求，那双与敖庆相似的龙瞳中充满了恐惧与挣扎。
“住口。” 我的声音打断了他，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别叫我爷爷，你不配。”
“断光阴”的剑尖微微抬起，精准地指向敖毅的眉心。没有磅礴的气势，只有一种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刺穿时空的冰冷杀意，牢牢锁定了他。在这股纯粹而古老的威严之下，敖毅周身龙气涣散，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是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直面死亡时最本能的恐惧。
我看着他，如同俯瞰一只渺小的虫豸，给出了最后的选择：
“跪，或者死。”
“自己选择。”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在死寂的战场上，也砸落在每一个龙族的心头。没有第三条路，没有斡旋的余地。这是最后通牒，关乎在场所有龙族的生死存亡。
敖毅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看了一眼在地上因剧痛和失血而奄奄一息的父亲敖庆，又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来自龙腾界、眼中充满惶恐与期待交织的复杂目光的族龙，最后，他的视线越过我，落在了身后面无表情、眼神坚定的小渔儿身上。
他知道，龙腾界的时代，在他父亲战败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而此刻，是他，也是所有龙族，为未来做出选择的最后时刻。
是坚守着那份带来毁灭的骄傲一同赴死，还是弯下膝盖，换取一族苟延残喘、乃至可能的新生？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敖毅脸上的挣扎逐渐被一种绝望的屈从所取代。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死灰。
然后，在弥漫着血腥气的空气中，在那柄名为“断光阴”的短剑无声的逼迫下，这位龙腾界的少主，敖庆寄予厚望的儿子，双膝一软，朝着小渔儿的方向，缓缓地、沉重地——
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