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区忽然震动。
一道蓝光从生态穹顶方向穿透墙壁，落在主控台上。世界树幼苗响应了什么，根系发出低频共鸣。
七条影像同时投射出来。
第一条：老周活到了第五年，在一次救援行动中为掩护小雨被坍塌物压住，当场死亡。死后三天，城市为他立了碑。
第二条：老周在第四年突发心脏骤停，尸检报告显示DNA链出现断裂性损伤，原因不明。葬礼当天，天空下起了黑雨。
第三条：老周从未存在过。所有关于他的记录消失，连照片都变成空白人影。我在会议记录里看到自己的签名，却想不起他是谁。
第四条：我成功植入防护网，系统恢复正常。半年后，城市出现大规模意识涣散现象。居民开始重复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死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但死法一致：被未来的自己取代。
第五条：我删除重构模块，系统降级运行。十年后，零域结构突然逆向坍塌，所有建筑逐层解体，像倒放的建造过程。最后剩下一片荒原，和最初一模一样。
第六条：我没有做任何操作，选择观望。三个月后，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双眼泛绿，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记忆残影。他们称其为“先知”。
第七条：我切断主控接口，强制休眠系统。城市暂时安全，但知识平台再无法升级。人们开始用纸笔记录生活，遗忘成为新的常态。
每一条未来都源于此刻的选择。
而所有结局中，城市最终都会崩解，居民意识脱离现实，零域失去控制。
这不是技术问题。这是规则本身在警告我。
我摘下头环，关闭零域输出。
站起来走到主控台前，按下紧急终止按钮。红色警示灯亮起，所有神经连接端口断开，数据流归零。
记忆传承装置进入休眠模式。
陈锋的影子没有立刻消失。他站在原地，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别的什么。
然后他抬起手，掌心向下，做了个按压的动作。
和刚才那段梦境里的动作一样。
我脑中响起最后一句话：“守住现在，才能拥有未来。”
影子开始消散，化作一圈微弱的光晕，在空中停留了三分钟，慢慢褪去。
控制室恢复安静。
技术人员没人说话，各自盯着屏幕，动作比之前更谨慎。有人拔掉了接入线，宁愿用手动录入。
老周靠墙站着，没有离开。他双手交叉胸前，眼睛一直盯着那台装置，好像怕它再醒来。
我坐下，闭眼调息。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但意识还清醒。
桌面上，显示器依然亮着。
“记忆传承装置：休眠中”
下方有一行小字：
“待处理异常数据包：1”
编号：M-739
来源：未知用户
类型：跨时间感知残留
我睁开眼，没有动。
几秒后，那条提示自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