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突然转向，避开正面火力网，从一条地下通道入口冲了进去。那是我早年标注过的排水隧道，原本废弃，但现在被零域临时重构，内部墙面加装了导能条。
三百米。
通讯频道里只剩下杂音。
我试图调取他的视角，但信号被干扰。只能通过定位点判断，突击车还在移动，速度没有下降。
二百米。
裂缝周围的空气开始塌陷，地面出现环形裂痕。张虎的身体已经完全融入那道光里，只剩一个轮廓。他不再像是人，更像是一根连接两个世界的柱子。
一百米。
老周的车冲出了隧道。
他没有减速，直直撞向裂缝底部。在接触的瞬间，车头的能量网全功率释放，形成一道冲击波，强行撕开了表层空间。
裂缝抖动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战车接连撞入。每一辆车都在最后一刻引爆引擎，把动能转化成震荡冲击。裂缝边缘开始崩解，紫黑色的云层向下塌陷。
可它还没闭合。
我躺在舱里，看着数据流不断刷新。领域能量下降到41%，战车阵列损毁七辆，剩余三辆失去机动能力。老周的信号消失了。
苏晴切换到备用监控，调出高空视角。
她找到了。
在裂缝正下方，有一小团火光还在燃烧。那是突击车的残骸，卡在空间断层里。驾驶舱门开着，一个人影从里面爬出来。
是老周。
他手里拿着一根导线，另一端连着战车核心。他把导线插进地面裂缝，然后按下引爆器。
没有声音。
但整个战场剧烈震动。
裂缝从底部开始收缩，边缘的光带逐一熄灭。最后只剩一道细痕，悬在半空几秒，然后彻底消失。
张虎倒下了。
他的身体碎成几块，晶体部分迅速风化，变成灰色粉末，被风吹散。
可老周也没站起来。
他跪在原地，肩膀塌下去，像是脱力。过了几秒，他慢慢抬头，看向平台方向。
他知道我在哪里。
他知道我还能看见他。
他举起右手，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然后缓缓放下。
苏晴关掉了画面。
她转过身，走到能量舱旁边。她的手放在舱盖上，停了几秒，又收回。她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记录程序，开始录入数据。
领域还在运行，但范围缩小了。城市幻象变得模糊，只能看清轮廓。战车残骸静静躺在战场上，有些还在冒烟。
我动不了。
我能感觉到晶体还在体内蔓延，只是速度变慢。抑制液在循环，每隔三十秒注入一次镇定成分。我的意识清醒，但无法发出指令。
苏晴坐回控制台，调出生命监测界面。我的心率是每分钟四次，体温低于正常值，脑电波波动微弱但持续。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打开通讯频道。
“林川。”她说，“你还听得见吗？”
我没有回应。
她也不需要回应。
她只是确认我还活着。
外面天快亮了。
第一缕光从东边照进来，落在能量舱表面。舱体反射出一点淡蓝的光，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