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台前,重新打开我的模拟记录。屏幕上还停着最后那个结构图。她放大其中一段共振曲线,看了很久。
“这个频率……”她低声说,“它本身就有抑制变异的作用。”
我睁开眼。
“你看这里。”她指着波形峰值,“每次能量脉冲经过,异常细胞的分裂速度都会下降百分之二十三。这不是药物在起效,是这个频率在直接干预生命活动。”
我坐直了些。
“如果我们不追求完整合成药剂呢?”她说,“只做一个引导剂,用量极小,激活人体自愈机制。然后用零域短时间干预,辅助完成修复过程。”
我点头。“这样对材料的要求就低了。蛋白载体可以用常见多肽代替,结晶也不需要完美屏蔽,只要能传递信号就行。”
“临床测试可以先在轻度患者身上做。”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一组配比,“先注射微量催化剂,观察十二小时,再决定是否启动外部干预。”
我看着她写字的手。笔尖压在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你需要什么支持?”
“两件事。”她说,“一是帮我找一批纯净的多肽原料,最好是从未受污染的植物里提取的;二是下次建模,别一个人扛。我们可以分段操作,你负责核心结构,我来处理生物兼容部分。”
我答应了。
她收拾了一下桌面,把几份文件归类放好。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密封袋,把刚才打印出来的模拟图放进去,贴上标签。
灯光照在金属台面上,反出一层冷白色的光。窗外天已经黑了,营地里的灯陆续亮起来。有人在外面走动,脚步声很轻。
我坐在原位没动。头还在痛,但思路清楚了。
苏晴坐回椅子上,打开电脑录入数据。键盘敲击声很有节奏。
过了几分钟,她忽然停下。
“林川。”
“嗯。”
“我们之前只想防住外面的人。”她看着屏幕,“但现在的问题不在外面。是在每个人的身体里。如果我们不先把这个解决,再多的墙也没用。”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太大,没法用一句话回应。
她合上电脑,转头看着我。
“明天早上八点,第一组试验准备就绪。你来吗?”
“我得先恢复。”我说,“但我会到场。”
她点点头,起身去整理试剂架。我听见玻璃瓶轻轻碰撞的声音。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意识里还能看到那个分子模型的轮廓。它不稳定,但确实存在过。只要能找到让它持续存在的方法,就有希望。
屋里的灯一直亮着。
苏晴在写新的实验计划。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我睁开眼,看见她袖口沾了一点墨迹。她的手指很稳,每一个字都写得很清楚。
桌上的试管静静立着,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