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的寒冷，是林昊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他感觉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浸在了万年冰髓之中，连思维都快要被冻结。
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到跳动的火光，以及粗糙的兽皮帐篷顶。
“没死？”
念头刚起，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空虚到极致的丹田便提醒着他伤势的严重。
他试图运转功法，却发现经脉滞涩无比，灵力几乎无法调动。
“你醒了？”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关切的女子声音响起，说的是口音有些古怪但能听懂的中土语言。
林昊艰难地偏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厚厚白色兽皮袄，眼神清澈中带着警惕的年轻女子，正坐在火塘边，手里捣着某种药草。
她看起来不像中土人士，更像是北境本土的蛮族。
“这里……是哪里？我的同伴……”林昊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里是雪狼部落的临时营地。你的同伴在别的帐篷，都还活着，但伤得很重。”女子言简意赅地回答，将捣好的药草混合着温水端过来，“喝了它，能帮你驱寒，稳住伤势。”
林昊看着她手中的石碗，没有立刻去接。经历了太多的阴谋，他无法轻易相信陌生人。
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也不催促，只是将碗放在他旁边，淡淡道：“如果我们要害你，就不会把你们从雪堆里挖出来，还浪费珍贵的火绒草和烈阳泉。”
火绒草？烈阳泉？林昊心中一动，这两种都是北境特有的、价值不菲的疗伤灵物。
林昊仔细感受了一下体内，确实有一股温和的暖流在缓慢化开寒意，修复着受损的经脉，这绝非普通草药能有的效果。
他犹豫片刻，努力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臂，端过石碗，将里面苦涩却带着一股暖意的药汁一饮而尽。
药力化开，如同暖流入体，驱散了不少寒意，让他稍微恢复了些力气。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林昊真诚道谢，“在下林昊，来自浩然学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雪狼部落……为何会救我们？”
“我叫阿月。”女子收拾着药碗，语气依旧平淡，“救你们，是因为你们身上的衣服，还有那件破碎的灵宝……你们是中土来的修士，在和那些黑冰里的魔鬼战斗，对吗？”
黑冰里的魔鬼？指的是幽冥教？
林昊心中一凛，谨慎地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潜入一处邪教据点，遭遇了爆炸……”
阿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仇恨，也有一丝希冀：“葬雪绝渊的爆炸……是你们引起的？你们……杀了那些魔鬼？”
“我们摧毁了他们的祭坛，但……未能全功，自身也……”林昊没有细说凌霜仙子的事，反问道，“阿月姑娘，你们似乎对那些人很熟悉？”
阿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熟悉？何止熟悉！那些穿着黑袍的魔鬼，还有投靠他们的狼王部落叛徒！
他们屠戮我们的族人，污染我们的圣山，将勇敢的战士变成冰冷的怪物！我们雪狼部落，与他们不共戴天！”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撩开厚重的兽皮帘子。
寒风夹杂着雪花涌入，林昊透过门帘，看到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山谷营地。
许多同样穿着兽皮的男女老少正在忙碌，他们大多面带愁容和疲惫，许多人身上带伤。
营地中央竖立着一根巨大的图腾柱，上面雕刻着咆哮的狼头和一些玄奥的符文，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勉强抵御着山谷外愈发狂暴的风雪和弥漫的邪气。
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身手矫健的部落战士，正在与几只试图闯入山谷的、身上覆盖着黑色冰甲的邪化雪狼搏斗！
“看到了吗？”阿月声音沉重，“这里原本是我们部落的冬季牧场，现在却成了最后的避难所。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可怕，黑冰怪物越来越多……部落里的萨满说，这是‘冰狱之息’，是上古的诅咒被那些魔鬼唤醒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整个北境都会被彻底冰封，所有生灵都会灭绝！”
林昊心中巨震。冰狱之息？上古诅咒？这恐怕就是凌霜师叔判断的那足以冰封一境的远古邪阵的真正名字和效果！幽冥教竟然真的快要成功了！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林昊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势，一阵剧烈咳嗽。
阿月连忙关上帘子，扶住他：“阻止？就凭你们现在这样？别说你们，就连我们部落最强大的战士和萨满，现在也只能勉强守住这个山谷。”
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绝望：“而且……我们可能守不了多久了。食物和药材都快耗尽了，图腾柱的力量也在减弱……除非……”
“除非什么？”林昊急忙追问。
阿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祖灵之地’，得到远古祖灵的庇护和指引。萨满说，只有祖灵的力量，才能驱散‘冰狱之息’。”
祖灵之地？林昊心中一动，这会不会与幽冥教寻找的那处上古遗迹有关？
突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夹杂着惊慌的呼喊。
“不好了！阿月姐！谷口！谷口出现大家伙了！是黑冰巨熊！图腾柱……图腾柱快挡不住了！”
阿月脸色骤变，猛地抓起挂在帐篷壁上的一柄骨矛，对林昊快速道：“你待在这里别动！”说完便冲了出去。
林昊心中焦急，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爬下简陋的床铺，踉跄地走到帐篷口，掀开一丝缝隙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