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窗帘缝淌进新房，在地板上晕开暖融融的光斑。林薇是被窗外的铜铃声晃醒的——那是门口挂着的新婚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脆生生的，像在提醒她什么。
她眨了眨眼，意识还裹着点宿醉般的朦胧，鼻尖先嗅到一股熟悉的雪松味。转头看去，江屿还在熟睡，侧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上，睫毛长而密，呼吸均匀得像湖面的涟漪。阳光落在他的额发上，镀上一层浅金，连平时微蹙的眉头都舒展开来，透着股难得的慵懒。
林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指尖忍不住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直到这时，“我们结婚了”的实感才像潮水般涌上来，不是婚礼上的热闹喧嚣，不是交换戒指时的热泪盈眶，而是此刻身边人安稳的呼吸，是指尖触到的真实温度，是心里填得满满当当的踏实——从今天起，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了。
她怕吵醒他，动作轻得像猫，慢慢挪下床。脚刚踩在地板上，就碰到了一双软乎乎的拖鞋，是江屿昨晚特意摆好的，鞋头还绣着小小的铜铃图案，和她的婚纱胸针一模一样。林薇弯了弯嘴角，踮着脚走到衣柜前，随手抽了件江屿的浅灰色衬衫套上。衬衫宽大得能遮住大腿，袖口卷了两圈才露出手腕，领口还留着他身上的雪松味，裹得她浑身暖洋洋的。
厨房就在卧室隔壁，推开门时，木质门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台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水槽里没有一点水渍，连厨具都摆得整整齐齐——江屿的严谨，连新婚夜都没落下。林薇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新鲜食材：鸡蛋、牛奶、面包，还有她爱吃的草莓和蓝莓，甚至贴心地准备了低糖的酸奶，都是她念叨过的东西。
“新婚第一天，总得给老公露一手。”她对着冰箱自言自语，撸起袖子开始忙活。其实她的厨艺实在算不上好，婚前煎蛋能煎成炭，煮面条能忘了放盐，江屿总说她“厨房杀手”，却还是把食材都备得妥妥帖帖。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鸡蛋，在碗沿轻轻磕了一下，蛋清蛋黄滑进碗里，没有溅到外面，忍不住给自己比了个“耶”。开火时，燃气灶“啪”地一声燃起蓝色火焰，吓得她往后缩了缩，还是硬着头皮把平底锅放上去。倒上一点橄榄油，油热后倒进蛋液，滋滋的声响里，蛋香慢慢飘了出来。
“不错不错，没糊！”林薇盯着锅里的煎蛋，得意地哼起歌，正准备翻面，腰突然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抱住，带着熟悉的体温和雪松味。
“新婚第一天就下厨？我们林老板这是要转型贤妻良母了？”江屿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沾着点没散的慵懒，气息拂在她的颈窝，痒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林薇回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底，他的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少了平时的严谨，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柔。“总要进步的嘛，”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嘴角扬得老高，“不然总被你吐槽‘厨房杀手’，多没面子。”
江屿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后背传过来，格外真切。他松开手，从背后绕到她身边，拿起旁边的围裙帮她系上。围裙是王姨绣的，浅粉色的布料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系好后还在她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小心点，别烫到。”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气息带着点甜，“其实不用这么辛苦，我来做就好。”
“不行！今天我来！”林薇固执地把他往外推了推，“你昨天忙了一天，再让你做饭，像什么样子。”她转头继续翻煎蛋，动作虽然还有点生疏，却比之前熟练了不少，金黄的蛋液慢慢凝固，边缘微微卷起，看着居然有模有样。
江屿没再抢，就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看着她踮着脚够橱柜里的面包，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往盘子里摆草莓，看着她因为盐放多了而皱起的小眉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这个曾经在老巷里攥着铜铃、莽撞又倔强的姑娘，如今穿着他的衬衫，站在他们的厨房里，为他做早餐，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圆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