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初冬带着点湿冷，林薇拖着行李箱走进工作室时，鼻尖先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混合着桂花糖的甜香、桃木的清冽，还有顾妍煮的速溶咖啡味，暖融融的，瞬间驱散了一路的风尘。她刚换好鞋，胸前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就见顾妍抱着一摞文件从办公室冲出来，头发扎成高马尾，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脸上却带着意气风发的笑。
“林总！你可算回来了！”顾妍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声音清脆得像敲铜铃，“这是本周的销售报表、新系列铜铃的打样确认单，还有市电视台的专访邀约，对方说想做一期‘非遗文创新生代’专题，时间让咱们定！”她语速飞快，手指在文件上快速指点，“销售同比上月涨了23%，尤其是‘南北窗棂’系列，线上订单都爆了；打样是李萌新设计的‘海棠兔儿爷’款，你看看合不合心意；专访我初步筛了两个时间，一个下周三下午，一个下周五上午，避开了研学活动的档期。”
林薇愣住了，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还没来得及收回。印象里的顾妍，以前连做个简单的报表都会漏数据，对接客户时紧张得说话打结，现在竟然能把销售、打样、专访邀约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时间冲突都提前考虑到了，变化简直天翻地覆。
“你……你都处理完了？”林薇走过去，拿起打样确认单，上面贴着李萌画的设计草图——铜铃主体是兔儿爷造型，耳朵上刻着江城的槐树叶，裙摆上是北京的海棠花纹，细节精致得不像话。
“那可不！”顾妍得意地扬起下巴，从抽屉里掏出个小本本晃了晃，“我现在可是‘全能后勤部长’，周浩教我的Excel函数，我都练熟了，报表做得比他还花哨；对接打样厂时，我还跟老板砍了5%的价，省下的钱够咱们买两箱桂花糖！”她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林薇耳边，“偷偷告诉你，上次有个客户嫌快递慢要退货，我一边给人发了盒阿婆做的甜米酒赔罪，一边跟快递小哥‘撒娇卖萌’，人家连夜给送过去了，客户不仅没退，还追加了十套礼盒！”
林薇被她逗得笑出声，指尖划过打样草图，心里暖烘烘的。这时周浩推了推眼镜，从数据台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图表：“林总，这是我优化后的销售渠道分析。我发现小红书上‘手工体验’相关笔记流量很高，已经联系了三个本地博主，下周末来工作室做铜铃dIY探店，预计能带动线上转化；另外，我对接了两家景区文创店，他们想批量采购咱们的‘老巷记忆’系列，合同已经拟好了，就等你签字。”
他说话时条理清晰，眼神笃定，完全没了刚加入时的拘谨。林薇记得，周浩刚来时，只会埋头做数据，让他提个推广建议都支支吾吾，现在不仅能主动挖掘渠道，还能独立拟定合同，连博主探店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成长速度快得让她惊讶。
“周浩，你这分析做得也太专业了！”林薇看着平板上的转化预测曲线，眼里满是赞许，“景区文创店的合作，你是怎么想到的？”
“上次跟你去北京，看到南锣鼓巷的文创店人流量很大，就想着咱们江城的景区也有潜力。”周浩推了推眼镜，嘴角难得露出点笑意，“我对比了五个景区的客流量和消费群体，最终选了东湖和古隆中，这两个地方游客以家庭和年轻人为主，刚好契合咱们的产品定位。”
正说着，李萌抱着一堆刚刻好的铜铃样品跑过来，鼻尖沾着点木屑，像只刚从木工房钻出来的小松鼠。她把样品放在桌上，一个个摆好，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林姐！你看我新刻的‘海棠兔儿爷’，兔儿爷的眼睛用的是红玛瑙珠子，铃铛里面加了细铜丝，声音比以前更清脆！我还带了三个学员，他们刻的‘步步锦’铜铃已经能达标了，今天下午就要发往北京，给交流站做开业样品！”
林薇拿起一个铜铃，轻轻一晃，“叮铃”声清脆悦耳，兔儿爷的造型憨态可掬，海棠花纹刻得细腻流畅，完全看不出是新手设计的款式。她转头看向工作室角落，三个年轻学员正围着一张桌子，认真地打磨铜铃，手里的刻刀运用得熟练自如，脸上满是专注的神情。
“这些都是你教的？”林薇惊讶地问。
“嗯！”李萌用力点头，脸颊有点发红，“你不在的时候，周浩帮我整理了教学大纲，顾妍姐教我怎么跟学员沟通，我就试着带他们做，没想到他们学得特别快，有个学员还自己加了银杏叶纹样，特别有创意！”
林薇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五味杂陈。以前的工作室，大事小事都要她亲力亲为，顾妍毛躁、周浩内向、李萌胆小，她总担心自己一走，团队就会乱套。可现在，顾妍能独当一面处理日常事务，周浩能精准把控销售和推广，李萌能带着学员完成样品制作，每个人都褪去了青涩，挑起了大梁，工作室像一台运转流畅的机器，即使她不在，也能有条不紊地前行。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可以放心了？”江屿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杯热奶茶，递了一杯给林薇，语气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他刚去机场接她，看到她拖着行李箱直奔工作室，就知道她心里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