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媚儿脑中一片混乱，无数个“不可能”在尖叫。那杀手是她父亲庄云海耗费重金、动用不少人脉才请来的八阶死士！实力远超李红玉那四阶的废物！按理说，应该是悄无声息地取其性命，怎么会……怎么会反而被杀了？还被人提着头找上门来？
越阶杀敌？就凭她李红玉？绝无可能！庄媚儿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得生疼，一定是有人帮她！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云墨离？还是……府中另有高人潜伏？她心乱如麻，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而就在她心绪不宁、惊疑不定之际，院门外已经传来了清晰的、带着某种冰冷韵律的脚步声，以及下人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三小姐……她真的来了！”
“天啊，她手里……呕……”
“她身上的伤……好多血……”
庄媚儿脸色铁青，强自镇定，也顾不上梳洗打扮，胡乱披了件外裳，在贴身丫鬟战战兢兢的搀扶下，快步走了出去。
院门敞开，月光混合着廊下的灯笼光，清晰地映照出门口那道身影。
李红玉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身素衣已被鲜血浸染得斑驳不堪，几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她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里面仿佛凝结着万载寒冰，又燃烧着幽暗的火焰。最令人胆寒的，是她右手随意提着的那颗——双目圆瞪、表情凝固在惊愕与狰狞之间、脖颈断口处还在滴滴答答落下粘稠血液的人头！
那熟悉的蒙面黑巾，那狰狞的死状……庄媚儿一眼就认出了，这正是她不久前派出去的那名八阶暗卫！
“啊！”纵然庄媚儿心肠歹毒，手上也并非干净，但如此直观、如此血腥地看到自己派出的杀手被人像拎垃圾一样提回来，尤其是对上李红玉那双毫无温度、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睛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李、李红玉……”庄媚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强撑着主母的威严，指着李红玉和她手中的人头，色厉内荏地喝道：“这么晚了，你……你不在自己院里待着，跑来本夫人的院子做什么？还……还拿着这等污秽之物！你……你成何体统！”
李红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我？当然是来‘还东西’的。”
“还东西？”庄媚儿一愣，随即看到李红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瞬间明白了这“东西”指的是什么，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仿佛被厉鬼盯上。
下一秒，在李红玉身后所有下人惊恐的注视下，她手腕一松——
“啪嗒！”
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掉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李红玉抬起脚，看似随意地、轻轻一踢——
“咕噜噜……”
人头如同一个破烂的皮球，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翻滚着，在庄媚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精准地滚到了她的绣花鞋边！一路拖曳出的暗红血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那颗头上，杀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向上瞪着，瞳孔中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与凶戾，直勾勾地“看”着庄媚儿！
“啊——！！！”庄媚儿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尖锐到破音的尖叫，猛地跳开，脸色惨白如纸，指着地上的人头，又惊又怒地对着李红玉嘶吼：“李红玉！你疯了！你……你杀人了！你竟然敢在府中杀人！！”
李红玉冷哼一声，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凛冽的杀意和嘲讽：“我杀人了，又如何？难道只准你庄夫人派人深夜潜入我的听雪院，欲取我性命，就不准我自卫反击，宰了这条来袭的恶犬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下人们虽然不敢大声议论，但彼此交换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夫人派人刺杀三小姐？这……这是真的吗？为什么？
庄媚儿气得浑身发抖，尤其是感受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变得异样的目光，她更是羞愤交加。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慌，努力维持着镇定，摆出一副被冤枉的委屈和正直模样，声音拔高：
“红玉！你休要血口喷人，胡言乱语！本夫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与你更是无冤无仇！你虽非我亲生，但我也一直将你视作半个女儿，疼爱你、关心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出派人杀你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定是你招惹了外面的仇家，如今却要来污蔑于我！你……你太让母亲寒心了！”
她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配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倒是让一些不明真相的下人又开始动摇，小声嘀咕起来：
“夫人说得对啊，她平时对下人虽然严厉，但也不像是会杀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