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铺子时，顾母已经裹着棉袄在门口等了，手里拎着个竹篮：“我听人说省城师傅来了，给你们带了些冻梨，泡在水里化开，甜丝丝的。”她看见温乐瑜冻得发红的鼻尖，赶紧把篮子塞给顾诚，“快带乐瑜进屋烤火，我去烧锅热水。”
温乐瑜坐在炉边，看着顾诚给她剥冻梨，梨肉晶莹剔透，咬一口冰甜多汁。林薇和顾野在旁边收拾木料，顾野拿着刻刀比划：“我给每个灯笼刻上灯谜，猜对了有奖励！”林薇问：“啥奖励？”他凑近她耳边小声说：“奖励我给你捶背三天。”被林薇笑着推了个趔趄。
顾母端着姜汤进来，先给温乐瑜递了碗：“快趁热喝，驱驱寒。”又对顾诚说：“你爸去公社领肉了，回来咱就炖上，晚上让乐瑜和林薇在这儿住，省得跑夜路。”
温乐瑜捧着姜汤，看着窗外的大雪，心里暖融融的。穿书过来这一年，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踏实安稳，像做梦一样。她想起刚错嫁那天，她和林薇在洞房里抱着哭，怕书里写的早死结局，怕下乡的苦日子，哪敢想能有这样的冬天——有热乎的姜汤，有喷香的肉，有把她护在怀里的男人，有亲如姐妹的妯娌。
“在想啥？”顾诚坐在她身边，把暖炉塞进她怀里，“是不是累了？”
温乐瑜摇摇头，往他身边靠了靠：“就是觉得……真好。”
顾诚低笑，伸手替她拢了拢围巾：“以后会更好。等开春，我就去申请盖新房，给你弄个朝南的绣房，冬天晒着太阳做活，暖和。”
林薇突然凑过来，手里举着块红布：“乐瑜姐，你看这布做头巾好看不？刚才分年货时李婶送的，说给咱做新衣裳添点喜气。”
顾野也凑过来：“我给你们雕两个红头绳，上面刻小老虎，保平安！”
顾母在灶房里喊：“肉炖上了！快来帮忙烧火！”
温乐瑜看着他们闹哄哄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漫天大雪都变得温柔起来。雪落在屋檐上，像给房子盖了层厚棉被；落在枝头，像开满了白梅花；落在他们的脚印里，藏着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晚饭时，炖肉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铺子。顾诚把最肥的肉都夹给温乐瑜，自己啃着带骨头的；林薇和顾野抢着喝汤，溅得嘴角都是油；顾母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给他们添饭，说：“多吃点，吃饱了好干活，争取开春把铺子再扩大些。”
温乐瑜喝着热乎乎的肉汤，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所谓的“穿书”和“错嫁”，从来不是磨难，而是命运的馈赠。它让胆小的她学会了勇敢，让张扬的林薇找到了归宿，让两个原本不相干的灵魂，在这八零年代的风雪里，紧紧依偎成了家人。
夜深时，雪还没停。温乐瑜靠在顾诚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窗外传来林薇和顾野的笑声——大概是在玩猜灯谜的游戏。她想起刘师傅说的元宵灯会，想起顾诚说的朝南绣房，想起林薇念叨的开春扩店，突然觉得未来像幅铺展开的年画，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顾诚，”她小声说，“明年元宵节，咱也去看花灯吧。”
顾诚收紧手臂，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带着肉汤的香气：“好。给你买最大的兔子灯，让顾野给你扛着。”
温乐瑜笑着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雪还在下，但铺子里的暖意，早就漫过了窗棂，漫过了这寒冬的夜晚，把所有的寒凉都捂成了甜。而这场始于错嫁的惊喜，还在继续书写着新的篇章，像这落满瑞雪的岁月，踏实，温暖，且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