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瑜坐在拖拉机的副驾上，手心里全是汗。车斗里传来林薇和陆野的嬉笑声，她却紧紧攥着衣角，眼睛盯着前方颠簸的土路——这是她第一次坐拖拉机，还是陆峥亲自开的。
“别怕。”陆峥腾出一只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我开了五年装甲车，这玩意儿比装甲车稳当。”
温乐瑜点点头，偷偷看他。男人穿着军绿色的旧工装，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分明。书里说他是部队里最年轻的连长，却在一次边境冲突中为了掩护战友牺牲，可现在，他正为了陪她去县城学开拖拉机，特意请了半个月的假。
“乐瑜你看！”林薇从车斗里探出头，手里举着个红布包，“我把攒的钱都带来了，等学完拖拉机，咱去供销社买雪花膏！上海产的那种，听说抹上能嫩得掐出水！”
陆野在后面嚷嚷：“买！都买！我媳妇想要啥就买啥！再说我最近倒腾电子表赚了点，够你买十盒的！”
“谁要你买？”林薇回头踹了他一脚，“我自己能挣！昨天去砖窑厂帮工，我一天就劈了五十块砖，厂长说再去三天就给我结工钱！”
陆野立刻夸张地叫起来：“我媳妇就是厉害！一掌劈碎十块砖，全县都找不出第二个！”
温乐瑜被他们逗笑，心里的紧张散了不少。她转头对陆峥说：“等学会开拖拉机，我也去砖窑厂帮工吧？能多攒点钱。”
陆峥立刻皱眉：“不行。”他把车停在路边，认真地看着她，“砖窑厂粉尘大，伤肺。你身子弱，经不起折腾。想学技术是好事，学会了开拖拉机，去公社农机站当技术员，活儿轻还体面。”
温乐瑜的脸有点红。他总是这样，把她的事放在心上，连她自己都没考虑到的细节，他都替她想到了。
到了县城培训点，登记的大姐上下打量着温乐瑜，笑着对陆峥说：“你媳妇细皮嫩肉的，不像能开拖拉机的样子啊。”
陆峥把温乐瑜往身后护了护，语气平淡却带着力量：“她胆子小，但学东西快。要是有人欺负她，我可不答应。”
大姐被他这护妻的样子逗笑了，赶紧给她们办了手续。林薇在一旁撇撇嘴：“乐瑜你看你，被他惯得越来越胆小了。放心，有我在，谁敢欺负你，我一拳把他打趴下！”
培训的日子过得很快。温乐瑜学得认真，虽然一开始总怕操作失误，但在陆峥的耐心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林薇更是厉害，上手就会，连教拖拉机的老师傅都夸她：“这丫头力气大，反应快，是个开农机的好料子！”
这天下午，温乐瑜正在练习倒车，突然听见林薇在吵吵嚷嚷。她赶紧停下车，跑过去一看，只见林薇正揪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的胳膊，怒目圆睁：“你说谁是‘野丫头’？再说一遍试试！”
那青年是供销社主任的儿子，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县城里横行霸道。他看着林薇，一脸不屑：“我说你怎么了？一个乡下知青，还敢跟我叫板？信不信我让你们培训都毕不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