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苏蔓蔓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力道却收了大半。
顾衍之走后，苏蔓蔓扛着锄头就要去翻地，温乐瑜赶紧拿了副手套跟上。院门外的篱笆墙根，果然有几个模糊的脚印，苏蔓蔓啐了一口：“张翠花那老东西，迟早收拾她！”
温乐瑜蹲在地上捡石块，小声说：“她毕竟是长辈……”
“长辈？”苏蔓蔓冷笑一声，一锄头下去把土块砸得粉碎，“上次她在公社广播里说你不能生，要不是衍之哥去把广播线剪了，你名声都要被她毁了！这种人，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温乐瑜抿着唇没说话。她知道苏蔓蔓说得对，只是骨子里的怯懦改不掉。正想着，就见张翠花挎着个竹篮，扭扭捏捏地往门口走，看见她们，假笑道：“哟，俩媳妇忙着呢？衍之领种子去了？”
苏蔓蔓把锄头往地上一拄，挡在温乐瑜身前：“有事？”
张翠花皮笑肉不笑：“也没啥，就是前儿亲家母捎来两斤白糖，想着给乐瑜补补身子。”她把篮子往前递了递，“乐瑜啊，快接着，女人家还是得补……”
“不必了。”温乐瑜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多谢婆婆好意，我不爱吃甜的。”
张翠花愣了，似乎没想到这软包子敢顶嘴。苏蔓蔓眼睛一亮，立刻帮腔：“听见没？我家乐瑜不爱吃，你还是留着自己补吧！”
张翠花的脸沉下来：“温乐瑜，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给你送糖……”
“我的态度就是不想要。”温乐瑜攥紧了手里的石块，指尖泛白，却直视着张翠花的眼睛，“前几次您来借的镰刀、面盆，还没还呢，等您还了再说吧。”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张翠花对质，说完心都在跳。苏蔓蔓在旁边用力点头：“对！先还东西！”
张翠花被堵得说不出话，狠狠瞪了温乐瑜一眼，挎着篮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温乐瑜腿一软差点坐地上，苏蔓蔓赶紧扶住她：“我的天，乐瑜你刚才太飒了！”
温乐瑜拍着胸口喘气，脸都白了，却忍不住笑：“我……我做到了？”
“做到了！”苏蔓蔓比她还激动，“以后就这么跟她硬气！有我呢！”
这时，顾衍东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挥着张纸：“蔓蔓姐！乐瑜姐！快看！公社的通知，说知青点要选两个代表去县里培训农业技术，我给你俩报上名了！”
苏蔓蔓一把抢过通知，眼睛瞪得溜圆：“真的？能去县里？”
温乐瑜也凑过去看，纸上写着培训为期半个月，包吃包住，还发津贴。她心里一动，去县里就能学到新的种植技术，说不定能让地里的收成好起来，再也不用怕张翠花克扣口粮了。
“衍之哥回来肯定会同意的。”温乐瑜的眼睛亮起来，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清晰的期待。
苏蔓蔓已经扛起锄头往地里冲：“先翻完地再说！等从县里学了本事，咱们把这破地种成金疙瘩！”
顾衍东在后面追：“等等我！我也去翻地！”
温乐瑜站在院子里，看着阳光下打闹的两人，又望向公社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顾衍之领完种子回来的身影。风里带着泥土的腥气，是春天的味道。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刚才跟张翠花对峙的勇气，好像还没散去。
或许，这错嫁的命运，这穿书的人生，也没那么可怕。只要她们姐妹俩拧成一股绳，再加上那两个护着她们的男人，就算是八零年的穷山沟，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墙角的迎春花不知何时冒出了嫩芽，嫩黄的，像极了她们此刻心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