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篱笆上的牵牛花上，温乐瑜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披衣坐起时，顾延霆已经利落地抄起炕边的军用水壶，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警觉——这是他退伍后留下的习惯，稍有动静就会醒。
“谁？”他沉声问，挡在温乐瑜身前的背影像堵厚实的墙。
“是我！”门外传来林俏的大嗓门，还夹杂着顾延风的哀嚎，“顾延霆快开门！这混小子被人揍了！”
顾延霆拉开门，就见林俏像拖死狗似的拽着顾延风，他左边脸颊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血丝，却梗着脖子喊：“我没输！要不是他们三个打一个……”
“闭嘴！”林俏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被揍了还嘴硬！乐瑜，快找找你家有没有红花油！”
温乐瑜赶紧爬下床，从抽屉里翻出个铁皮盒。顾延霆已经把顾延风按在板凳上，粗粝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处：“怎么回事？”
“还不是二队的李铁头！”林俏气得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昨天在集市上他就说我劈砖是假的，今天堵在村口要跟我比，顾延风这傻子非要替我出头，结果被他们一群人围了……”
“我那是不想你动手！”顾延风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嘴硬，“你力气大容易把人打残，要赔医药费……”
温乐瑜刚把红花油倒在掌心，就被顾延霆接过：“我来。”他揉着药油往顾延风脸上搓，力道却很轻，“李铁头？就是上次跟你抢水渠的那个？”
“就是他！”林俏往地上啐了口，“还放话说，要是我不敢去应战，就天天来顾家捣乱，说咱顾家娶了俩只会躲男人身后的怂包！”
温乐瑜的手猛地一颤，红花油瓶差点脱手。她最怕这种场面，光是想想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的样子，就浑身发冷。
顾延霆往顾延风脸上抹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林俏：“什么时候约的？”
“就现在！在村头老槐树下！”
“走。”顾延霆扔下两个字，拿起墙角的扁担就往外走。温乐瑜赶紧拉住他的衣角，指尖发白：“延霆哥，别去……万一打起来……”
他低头看她，眼里的戾气淡了些，反手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去说理。”指腹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你在家等着，我很快回来。”
村头老槐树下早已围满了人，李铁头带着四五个壮汉，正唾沫横飞地吹嘘：“顾家那俩媳妇，一个弱不禁风，一个只会吹牛皮，我看啊，就是俩绣花枕头！”
“谁说我们是绣花枕头？”林俏拨开人群站出来，顾延霆和顾延风跟在后面，她往空地上一站，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李铁头，别废话，怎么比？”
李铁头眼睛一亮，指着旁边摞着的十块青砖：“就按你说的，一掌劈碎十块，你要是能做到，我就给你家顾延风赔礼道歉！要是做不到……”他笑得不怀好意，“就给我磕三个响头！”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有人觉得林俏肯定做不到，有人等着看笑话。温乐瑜挤在人群后，手心全是汗，看见顾延霆悄悄往林俏那边挪了半步，像随时准备护着她。
林俏盯着那摞青砖，忽然笑了：“十块太少，没意思。”她转头冲顾延风喊，“去搬二十块来！”
顾延风眼睛瞪得溜圆：“你疯了？”嘴上说着，脚却很诚实地往砖窑跑。
李铁头脸色微变：“你别逞能！劈碎了算你厉害，劈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