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溟抱着林悦抵达巫医婆婆居住的山洞口时，一道低沉而悠远的像钟声似的声音突然从洞内传出，回荡在整个部落上空。
那声音...
林悦记得巫医婆婆曾告诉她，那是只有部落中德高望重的长者离世时才会响起的送别之音。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司溟放下林悦，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山洞。洞内已经跪满了狼族兽人，低沉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兽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通道，通道的尽头是躺在石床上，盖着精致兽皮毯子的巫医婆婆。
“不...不应该...”林悦喃喃自语，一步步走向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越靠近，她的心越冷。石床上的兽人形瘦小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有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还能辨认出巫医婆婆昔日的轮廓。
她双眼紧闭，面色灰白，早已没有了呼吸的起伏。
“婆婆...”
林悦跪在石床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巫医婆婆冰冷的手背，
“婆婆，我回来了，我找到石盐了，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您睁开眼睛看看啊...”
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声音从最初的试探逐渐变得急切，最后几乎成了哀求。
但石床上的兽人再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睁开那双充满智慧与慈爱的眼睛，用温柔的声音回应她。
“婆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就差一点，我就能找到救您的方法了...”
林悦的声音哽咽，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您不是说要教我辨认更多的草药吗？不是说要看我把部落弄的更好吗？不是说好了要看着我成为岩洞部落真正的巫医吗？不是说要看我做出新的东西吗？”
她俯下身，额头抵在巫医婆婆冰冷的手上，肩膀微微颤抖。
在来到这个世界时，巫医婆婆是第一个对她展露善意的兽人，不因她瘦小虚弱而轻视她，反而发现了她身上的潜力，耐心教导她兽世的知识，将她视如己出。
在现代社会作为孤儿长大的林悦，从未体验过长辈无条件的关爱。是巫医婆婆让她第一次知道，有人会因她的进步而骄傲，因她的伤病而担忧，因她的存在而喜悦。
为什么？明明就差一点！如果她早点找到续命的方法，如果她更早出发去采集石盐，如果她更努力地寻找治疗巫医婆婆的方法...
深深的自责和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将她淹没，外界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悔恨中。
壮枝和其他兽人随后赶到，看到这一幕，洞内的哭声更加抑制不住。
即使是平日最坚强的战士，也难掩悲痛，低声啜泣。壮枝强忍泪水，红着眼睛开始组织巫医婆婆回归兽神怀抱的仪式准备工作。
“林悦，”
她走到林悦身边，轻声说道，
“我们先出去，让婆婆准备...”
林悦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紧紧握着巫医婆婆已经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份曾经给予她无限温暖的关爱。
在一片混乱中，只有司溟保持着冷静。他站在林悦身后不远的地方，目光锐利地注意到巫医婆婆另一只手中握着的东西——一颗储存石和一颗小小的留影石，在兽皮毯子的褶皱中若隐若现。
他微微眯起眼睛，却没有立即声张，只是将这一发现默默记在心里。
洞内的哭声与哀痛几乎凝成实质，而林悦的世界，只剩下失去至亲的痛楚与那一声声无望的“差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