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的回归,像一块巨石投入贾家这潭早已不再平静的死水,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这个家里最沉默、也最敏感的两个成员——小当和槐花。
她们的心思,如同初冬湖面上结起的薄冰,看似平静透明,底下却涌动着复杂而寒凉的暗流。哥哥的归来,非但没有带来亲人团聚的温暖,反而像一阵更凛冽的寒风,吹皱了冰面,也让她们看清了水下那更加逼仄、令人窒息的生存困境。
小当年纪稍长,即将步入社会(或者等待分配,或者寻找别的出路),她的心思比妹妹更为沉重和清醒。
哥哥回来那天,她看着那个高大却陌生的身影走进院子,心里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
她清晰地记得哥哥离家前是什么样子——蛮横、自私、偷鸡摸狗,是院里有名的小混蛋。如今,哥哥外表变了,变得更像大人,但那眼神里的冰冷和疏离,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不像母亲秦淮茹那样,还残存着“儿子回来就有依靠”的幻想。她凭着少女的直觉,敏锐地察觉到,哥哥的回归,很可能不是救赎,而是新的麻烦的开始。
果然,棒梗回来后,家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母亲在两个家之间奔波,更加疲惫,脸色也更差。奶奶的咒骂声中,又添了针对哥哥的新内容。
而哥哥本人,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像个移动的低气压中心,偶尔抬眼扫视这个家,眼神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审视和一种隐藏得很深的不耐烦。
小当的心思,渐渐被一种清醒的绝望所笼罩。
她看明白了,这个家,就像一艘四处漏水的破船,母亲在拼命舀水,奶奶在船上不停地凿新的洞,而现在,又回来了一个可能随时会掀翻整条船的、心思难测的哥哥。
她感到自己就像船上的一件微不足道的货物,命运完全不由自己掌控,随时可能跟着这艘破船一起沉没。
这种绝望,并未让她变得消沉,反而催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念头。
她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观察外面的一切,留意街道工厂有没有招工的消息,留意有没有同龄的女伴能给她提供一些信息。她不敢明着反抗,也不敢对母亲说太多(她知道母亲已经够难了),只能将这份心思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化作一种近乎本能的自我保护。
她变得更加沉默,做事更加麻利,尽量不给母亲添麻烦,同时也像一只警惕的小兽,暗暗规划着自己可能(哪怕极其渺茫)的出路。她对哥哥棒梗,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既不亲近,也不得罪,内心深处却早已不抱任何指望。
比起姐姐小当,年纪更小的槐花心思更加单纯,却也更加脆弱。
她对哥哥的记忆更模糊,印象中更多是母亲和奶奶口中那个“不争气”的形象。哥哥的突然归来,对她而言,冲击更大的是那种陌生感和随之而来的不安。
她有点害怕这个沉默寡言、眼神冰冷的哥哥。哥哥不像院里其他年轻人那样有说有笑,他总是独自待着,抽烟,或者用那种让她心里发毛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家。
她不敢主动跟哥哥说话,偶尔哥哥的目光扫过来,她会下意识地低下头,或者躲到姐姐小当的身后。
槐花的心思,更多地还是缠绕在母亲秦淮茹身上。她心疼母亲。她看到母亲每天像个陀螺一样旋转,在工厂和易中海家之间奔波,回来还要忍受奶奶的咒骂和 now 哥哥带来的低气压。
母亲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笑容越来越少,偶尔对着她和姐姐露出的那点勉强的笑意,都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和愁苦。
她渴望母亲的关爱和庇护,但又清楚地知道,母亲已经心力交瘁,无法给予她们更多。这种渴望与现实的矛盾,让她的心思变得敏感而怯懦。
她会悄悄地把学校发的一颗水果糖藏起来,想留给母亲,但往往等到糖都快化了,母亲也没时间吃。她会在母亲深夜回来时,偷偷递上一杯晾凉的白开水,然后飞快地跑开,不敢看母亲那复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