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翻到了70年。持续数年的风暴，如同一个狂奔了太久的人，虽然仍未停下脚步，但步伐已然沉重，气息已然紊乱，一种深刻的疲态，从社会的肌理中渗透出来，弥漫在空气里，也笼罩了四合院。
曾经震耳欲聋、日夜不休的口号声，如今变得有些稀疏和程式化，仿佛成了某种必须完成的任务，少了最初那份狂热的生命力。
街上那些刺目的红色标语，在风吹日晒下开始褪色、卷边，甚至剥落，也少有人像以前那样急着去修补更新。
各种名目的“学习会”、“**会”依旧在开，但台下的人们，眼神大多空洞，心思早已飘远，只剩下麻木的躯壳在机械地鼓掌、念着千篇一律的发言稿。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倦怠，是激情燃烧殆尽后的灰烬。
轧钢厂里也是如此。
生产任务时紧时松，各种非生产性的活动依旧占用着时间和精力，但工人们私下里的抱怨多了起来，对没完没了的形式主义感到厌烦。
食堂里，何雨柱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
工友们打饭时，不再像前几年那样紧绷着神经，偶尔也会低声抱怨几句车间里的荒唐事，或者对家里物资短缺发发牢骚。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似乎松动了一些。
四合院里，这种疲态更加具体。
以前上蹿下跳、试图捞取好处的许大茂，如今在车间里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机械地完成着分配的任务，眼中的怨毒虽然未消，但那股想要扑上去咬何雨柱一口的狠劲儿，似乎被这日复一日的疲惫磨钝了不少。
他知道大势已去，至少暂时是如此，再折腾，很可能把自己彻底折腾进去。
刘海中那点不甘的余烬，也在这漫长的压抑中快要熄灭了。他依旧做着当官梦，但已经很少宣之于口，只是偶尔在喝多了闷酒后，才会对着空屋子嘟囔几句。
现实像一盆盆冷水，不断浇在他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上。他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了许多，背也有些佝偻了。
阎埠贵变得更加沉默和谨慎，几乎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