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麻离青料形成的铁锈斑深入胎骨的程度和分布规律，也欠缺了数百年岁月沉淀应有的那份“自然天成”之感。
这是一件顶尖的“朱仿”！
楚天心中了然。他抬起头，没有直接点破这是赝品，毕竟今天是顾老大寿，不能扫了兴，也不能让送礼物的人太过难堪。
他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带着探讨的意味：“沈先生这件礼物，确实令人大开眼界。
无论是画工、釉色还是器型，都极具神韵，可见制作者功力之深，对元代景德镇官窑工艺的理解极为透彻。”
他话锋一转，巧妙地避开了真伪的直接判断，转而引向了学术：“尤其是这鬼谷子下山的故事题材，源于元代杂剧，体现了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
据考，已知存世的几件元青花人物故事罐，其传承脉络大多清晰，比如那件着名的‘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曾历经……
（此处楚天简要而精准地叙述了几件知名元青花的流传经历）”
他侃侃而谈，将元青花的历史、工艺特点、不同真品的传承轶事娓娓道来，其渊博的学识、清晰的逻辑和对细节的精准把握，
令在场几位资深收藏家和博物馆专家都频频点头，暗自叹服。
他虽然一句未提“真假”，但通过阐述真品的种种特征和传承，无形中已经让懂行的人心中对眼前这件“鬼谷子下山”罐产生了疑问。
其学识上的碾压，比直接说破是赝品，更显高明，也更能折服人心。
顾老抚须微笑，眼中满是赞赏。楚天此举，既全了寿宴的颜面，又展露了真才实学，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万山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哈哈一笑：“楚老板果然博学！佩服，佩服！”但他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阴霾。
寿宴结束后，宾客渐散。沈万山在与楚天擦肩而过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看似和善实则充满挑衅的笑容：
“楚老板，年轻有为，眼力更是毒辣。不过，江城这潭水，一个人玩，是不是太寂寞了点？”
他指了指古玩街另一端一栋刚刚装修完毕、气势恢宏的三层楼阁，“我的‘百宝阁’过几天就开张了，到时候，还望楚老板多多指教。”
楚天抬眼望去，那“百宝阁”的位置，正好与他的“古今阁”遥相对望，规模更大，装潢更显奢华。
他面色不变，平静地回应：“沈老板客气了。
古玩一行，讲究的是眼力和信誉。市场很大，欢迎良性竞争。”
沈万山呵呵一笑，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楚天知道，一个财力雄厚、来者不善，并且很可能掌握着顶尖仿制技术渠道的商业对手，已经正式登场。
江城古玩界的平静，恐怕要被打破了。
这“百宝阁”的背后，绝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