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话锋微妙一转。
“不过，我在想啊，周大海在青山县任职多年，之前也做出过一些成绩。”
“这次事件是个人理想信念滑坡的偶发问题还是确实存在某些……”
“体制机制上的深层次原因？”
这句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承认了问题，又巧妙地将系统性腐败的可能，淡化为个人堕落的偶然。
“我们在坚决打击的同时是否也要考虑方式方法，注意维护医疗卫生系统的稳定性。”
“毕竟医疗事业关系到千家万户，动作过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吴为民停顿片刻，然后看向了纪委书记宋天民。
“另外纪委的同志办案辛苦，压力也大。”
“是不是可以考虑在对外宣传口径上稍微……稳妥一些？”
“重点突出我们整改的决心，避免过度渲染个案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影响我市的整体形象？”
这番话，更是直接。
试图影响舆论，控制事件的传播范围，将政治冲击降到最低。
一直沉默不语的纪委书记宋天民，抬起了头。
“吴市长的顾虑，我们可以理解。”
“但反腐败斗争不存在适度问题!”
“疮疤脓包只有彻底切开，挤干净才能真正愈合!”
“周大海案，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绝不仅仅是个人问题，已经呈现出系统化、塌方式腐败的特征!”
“这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保护伞，正是我们下一步要深挖的方向!”
“至于宣传问题，纪委办案只对事实负责!”
“该曝光的必须曝光，这是对人民的交代也是对大多数干净干事干部的警醒!”
“遮遮掩掩，只会助长歪风邪气!”
一番话说完，他便不再开口，端起茶杯，低头喝水，姿态强硬到了极点。
吴为民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好了。”
主位上的林国栋手指在桌面轻轻一点，打破了僵局。
他一锤定音。
“大家的意见我都听到了。”
“总的基调是明确的:第一，周大海案，由纪委牵头，公安、审计配合，必须深挖彻查，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
另一边，秘书长办公室内，马国邦脸色阴沉。
电话听筒里，心腹的声音还在汇报着常委会上的最终定调。
“……林书记最后点名了。”
“要组织部……大胆使用沈学明……”
马国邦挂断电话，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市委大院。
吴市长在会上那番话，看似没起到作用，但传达出的信号却很明确:不能乱，要稳住。
可他怎么稳得住？
周大海是他的人，这条线一旦被纪委彻底挖开，火迟早会烧到自己身上。
……
同一时间，市发改委。
程飞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白舒曼刚刚打来电话，告诉了他常委会上的消息。
“妈的，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居然被林书记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