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风跟刀子似的，卷着产业园门口的塑料碎渣子往衣领里钻。周一军把最后一箱带区块链溯源码的培育钻证书甩进面包车厢，铁皮车厢“哐当”一声闷响，震得他虎口发麻。刚直起身，就看见巷口烤红薯摊的昏黄灯光里，莉莉踮着脚朝他挥手，鹅黄色的羽绒服像团小太阳，在冷得发灰的夜色里格外扎眼。
“磨磨蹭蹭的！红薯都快凉了！”她把手里裹着油纸的红薯往他怀里塞，指尖蹭过他冻得发僵的手背，两人都跟被烫着似的缩了下，又不约而同笑出声——她笑他耳朵冻得通红，他笑她鼻尖沾着点烤薯的焦灰。
周一军扯掉手套，粗糙的指腹蹭过她鼻尖，把那点焦灰擦掉：“等多久了？怎么不在车里等？”
“刚到。”莉莉嘴硬，却把另一只揣在兜里暖着的红薯也掏出来，“芝士的，你上次说想吃的，老板特意给烤的流心款。”
撕开焦黑的薯皮，金黄的薯肉裹着融化的芝士，甜香混着热气扑了满脸。周一军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却没舍得吐：“今天门店没跟店长呛起来？”
“呛了，不过我赢了。”莉莉也咬着自己的红薯，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上午总部来巡店，我把那姑娘给她妈戴钻坠的照片拍给经理看，说‘卖培育钻赚的不是差价，是人家母女俩一辈子的念想’——经理没骂我，还让我下周给全店做培训，讲怎么按需求推钻，不是按提成推。”
“行啊，莉莉老师。”周一军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心里莫名软了一下。想起前几年在上海，晗冰也总爱站在霓虹灯下等他，只是那时她身上的香水味比烤薯香更冷，手里的咖啡永远是温的，不像现在怀里的红薯，烫得能暖到胃里。那点恍惚刚冒头，就被莉莉的话打断。
“你别笑！”她伸手去挠他的腰，“上次鉴别开放日，要不是你帮我圆场，我都快被客户问懵了——你还欠我个谢礼呢。”
“欠啥？”周一军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小小的，在他掌心里软乎乎的。两人站在烤薯摊的灯光下，影子被拉得老长，叠在一起像幅暖融融的画。
莉莉突然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个丝绒小盒，红着脸递过来：“给你的……算是谢礼，也算是……以后你去厂里抽检，戴着它，就当我跟你一起盯着品控。”
盒子打开的瞬间，0.2克拉的培育钻在灯光下闪着细弱却稳的光——银托内侧刻着个小小的“周”字，钻是他上周亲手检过的那批，净度VS1，没奶没咖，火彩里干干净净，只有人工培育的生长纹。
“我自己挑的钻，自己找师傅打的托。”莉莉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朵尖都红了，“你要是觉得丑……”
“不丑。”周一军打断她，手指捏起那枚戒指，突然握住她的手，把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尺寸刚好，银托贴在她的皮肤上，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不是给我的，是给咱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以后品控室的台账，我教你写；你门店的培训，我帮你做；开放日的活动，咱一起盯——不光是卖钻，是一起把日子过踏实。”
莉莉的眼泪“啪嗒”掉在红薯皮上，却笑着捶了他胸口一下：“谁要跟你一起过……不过，这戒指你得帮我保养，要是掉色了，我唯你是问！”
“放心。”周一军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暖着，另一只手还拿着没吃完的红薯，“27道品控我都能盯，还盯不好一枚戒指？以后每年给你换个钻，从0.2到1克拉，都是你喜欢的水滴形，每颗都我亲手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