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号”的引擎喷口收束成淡蓝色细线，像条潜行的银鱼，悄无声息滑入暗物质星云边缘。舷窗之外，原本缀满星子的黑幕被灰雾啃噬殆尽——那雾不是云不是烟，稠得像化开的沥青，连星光撞进去都没个回响，探测器扫出去的波束更是石沉大海，传回的数据流满是雪花，连个完整的坐标都拼不出来。
主控室里，金一诺改的“星璇仪”悬在中央，虹彩外壳转着圈，在昏暗中洒出莲灯似的光。陆研新攥着可乐罐，指节发白，导航界面上的金色箭头还指着前方，箭身却抖得跟筛糠似的，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着晃。
“空间曲率崩了！”他猛灌口可乐，凉气呛得他咳嗽两声，“前面全是引力涟漪，不是天然的，是人为造的时空褶皱！常规引擎硬闯，船身得被撕成碎片！”
诺亚把双节棍往腰后一插，指节在舷窗上敲出脆响。他眯着眼盯那片灰雾，能隐约“看见”雾里藏着的能量流——跟上次激活微粒时的波动一模一样，只是浓了百倍。“巢核的第一道防线，这雾比预想的狠，不仅挡探测，还能搅碎物质。”
守白抱着元宝坐在控制台边，小家伙爪子紧紧扒着她的膝盖，尾巴夹得死紧。银链在它颈间发烫，不是预警的灼痛，是种持续的、跟远方扯着线的暖，像有人在雾那头拽着银链晃。她闭着眼想把意识探出去，刚碰到雾就跟撞进湿棉花似的，脑子昏沉沉的，平行自我的声音也变模糊了，只剩零碎的情绪飘进来——警惕、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闷，还有点说不出的难过。
“穿不透。”守白睁开眼，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这雾里裹着乱七八糟的意念，像无数人在里面哭嚎，能搅乱精神连接。”
金一诺飘到星璇仪旁，指尖在莲苞状的接口上划了圈，仪器的光突然亮了些，把她的脸映得发白。“这雾是‘怨障’，不是纯能量。里面全是死在时空裂隙里的生灵残念，缠成了网，既能挡探测，还能勾人心里的邪火。”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守白，“硬冲没用，得用‘清念’引，把怨气化开，才能找出路。”
“清念？”陆研新眼睛一亮，把可乐罐捏得变形，“守白的意识共振本来就是连平行自我的，全是‘生念’！要是把频率调成安抚的，再用星璇仪投出去，不就跟撒驱虫药似的？”
诺亚点头，指了指星璇仪：“一诺，你这仪器能导能量，能不能把守白的意识当‘线’，顺着导航信号扎进雾里？”
“能是能，但得守白把意念凝实了。”金一诺指尖的光又亮了些，“我用星璇当梭，她的意识当丝，得织出条能走信号的路，慢一点就散了。”
没废话，几人立刻分工。守白在主控室中央盘腿坐下，元宝蜷在她腿边，银链的光跟着她的呼吸闪。她没再硬闯，而是把意识沉下去——想上次在星葵田里晒的太阳，想诺亚用双节棍帮她挡实验废料的样子，想金一诺半夜给她泡的面，想陆研新给元宝修项圈时的认真，把这些暖乎乎的念想揉成一团，越凝越实，像捏了颗发光的糖。
金一诺站在她身后，指尖的光缠上星璇仪，莲苞接口“咔嗒”开了道缝，探出几根月光似的光丝，轻轻粘在守白太阳穴和元宝的银链上。他闭着眼，光丝跟着守白的呼吸晃，把她的意识频率往星璇仪里导，跟调电台似的，一点点对上导航信号的波段。
陆研新盯着屏幕，手心全是汗，导航箭头抖得更厉害了，旁边的空间曲率数值跟过山车似的跳。诺亚背着手站在舷窗边，双节棍的链节时不时碰一下，耳朵竖得笔直——他能感觉到雾里的怨障在动，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往这边凑。
一开始不顺利。守白的意识刚投进雾里，就被怨障缠上了——无数细碎的哭喊声往她脑子里钻，有男有女有兽，全是“为什么带我来这”“放我出去”的嘶吼。她眼前猛地闪过一片血红，像是有人在时空裂隙里被撕碎的画面，头一阵发晕，意识差点散了。
“稳住！”诺亚的声音跟炸雷似的，双节棍在手里转了个圈，内劲顺着地面传过去，震得守白膝盖发麻，“想我们要干什么！你散了，元宝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守白咬着牙，把那些恐怖的画面压下去，又往意识里加了把劲——想元宝舔她手心的温度，想银链贴着心口的暖，想所有人凑在实验室里盖装置的样子。这股念头像烧红的铁，一下子把缠上来的怨障烫退了，意识频率突然亮得刺眼！
就在这时，元宝突然抬起头，对着雾里“嗷呜”叫了一声——不是警告的低吼，是清朗朗的长嚎，银链的光瞬间炸开来，跟守白的意识缠在一起，像两根拧成一股的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