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这风里，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不是血腥味，也不是腐烂味。
那是一种……金戈铁马的，充满了“锋锐”与“骄傲”的……味道。
像两柄，同样是刚刚才出鞘的绝世神兵，在相互试探，相互……碰撞。
他缓缓地，将那飞行的速度，放慢了那么一丝。
他那双倒映着尸山血海的灰色眸子，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混乱风暴，落在了那片，云海翻涌，霞光万道的……东方。
然后，他听到了。
那声音，很远，像隔着一层磨砂的琉璃，听得不甚真切。
却又，无比的清晰。
一声，是高亢的，霸道的，仿佛要将这片刚刚才有了色彩的青天，都彻底撕裂的……龙吟。
一声，是清越的，华丽的，仿佛要将这片同样空旷的苍茫大地，都尽数染上自己色彩的……凤鸣。
龙吟？
凤鸣？
孙悟空微微地，眯了眯眼。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他还叫美猴王的时候，也曾听过，相似的声音。
在那座，早已被他忘却了名字的，东海龙宫里。
在那片，同样是云海翻涌的，天庭之上。
只是，那时候的龙，是盘着的。
那时候的凤，是圈养的。
而现在，这两道声音里，所蕴含的，却是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独属于这方天地，第一批“主人”的，绝对的……骄傲。
他来了兴趣。
他那颗，刚刚才因为那无趣的对峙，而变得有些沉寂的魔猿之心，再一次，缓缓地，跳动了起来。
他没有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他那具，沐浴在魔神本源与造化之气中的魔猿之躯，猛地一震！
一股，同样不属于这方天地任何“理”，充满了“不服”与“逆命”的滔天凶威，化作了一道看不见的风暴，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地，席卷而去！
那两道，本该是相互纠缠，相互碰撞的龙吟与凤鸣，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滞！
随即，两股，同样是充满了骄傲与霸道的意志，自那遥远的东方天际，冲天而起，不分先后地，朝着他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狠狠地，撞了过来！
那不是敌意，不是杀机。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任何情感的……警告。
一种，主人在警告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却又胆敢窥探自家后院的……陌生人的警告。
孙悟空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讥诮，没有暴虐。
只有一种，终于找到了两个，能陪自己好好玩玩的新“邻居”之后，那发自本源的，纯粹的……愉悦。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像是在对自己说。
“打起来了。”
“为了一件，即将属于俺老孙的宝贝，打起来了。”
话音未落。
他那具本就充满了压迫感的身躯，再一次，化作了一道灰色的死亡闪电，撕裂了那两道充满了警告意味的意志屏障，朝着那片，早已是灵力激荡，霞光万道的战场，狠狠地，撞了过去！
他要看看。
是这洪荒的龙，更硬。
还是这洪荒的凤，更利。
又或者，是俺老孙的这根棒子……
更不讲道理！
那张沾着魔血的脸上，那抹刚刚才因为找到了新玩具而咧开的笑，更浓了。
像个，终于等到了开席的，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