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王大力的电话后，陈默的心，就像悬在半空中的一块石头，不上不下。
他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又觉得希望渺茫。
十万。
那不是十块，也不是一百块。
那有可能是王大力娶媳妇的老婆本。
自己就凭一个电话，一句话，人家凭什么借给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除了几条垃圾短信，银行账户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陈默心里的那点火苗，一点点地熄灭了。
他能理解。
换做是他，一个刚认识没几个月的朋友，张嘴就借十万块，他也不会借。
王大力没当场骂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秋雨那边怎么办？
他蹲在马路牙子上，双手死死地插进头发里，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垃圾。
之前在电话里跟父母吹过的牛，此刻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什么千字一百五。
什么月入好几万。
到头来，连女朋友父亲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绝望之中，他再次点开了手机通讯录。
手指颤抖着，最终还是滑到了那个他最不想拨通的号码上。
母亲。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甚至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父母会是怎样一副劈头盖脸的架势。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喂？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母亲的声音果然不出他所料，充满了压抑的怒火，“怎么？钱花完了？又没地方住了？”
陈默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妈……”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羞愧。
“我……我想跟家里……借点钱。”
说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这二十五年的人生，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借钱？！”母亲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你不是说你签约了吗？不是说你一个月能挣好几万吗？这才几天啊？就要跟家里要钱了？陈默，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妈，我说的都是真的！”陈默急切地解释道，“稿费要下个月才发，我现在……我现在是真的有急用！”
“什么急用？你又被哪个骗子给忽悠了？”
“不是！妈，你听我说！”陈默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他几乎是声泪俱下地吼道，“是……是我女朋友，她爸住院了，要做手术，急需一笔钱救命！”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陈建军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陈默，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是真的！爸！我没有骗你们！”
“不是你为了从家里骗钱，编出来的瞎话？”
“我没有！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陈默甚至能听到父母压低声音商量的声音。
几秒钟后，陈建军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好，钱，我们可以给你。”
陈默的心里一喜，刚想说谢谢。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陈建军的语气冷得像冰，“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写你那个什么破小说了！明天就给我滚回来，去你表哥公司老老实实上班！”
陈默整个人都懵了。
“爸！不行啊！”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跟网站签了合同的！如果我不写了，那是违约！要赔很多钱的！”
“赔钱？”陈建军冷笑一声，“赔钱也比你在外面瞎折腾强！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着养别人？陈默，我告诉你，要么拿钱回来上班，要么你就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