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 1566》的导演，张立。”
莉莉的尖叫变成倒抽凉气：“张…… 张立导演？那个只拍历史正剧、以严苛闻名的张立？晚晴，你不会是想……”
“我要见他。” 夏晚晴一字一顿，“告诉他，我想演戏 —— 不是甜宠，不是初恋，我想演有力量的角色。”
三天后，北京。
张立导演的工作室依旧老派，满是书卷气与烟火气。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普洱茶香和淡淡烟草味，书架上摆满线装古籍，墙上挂着书法作品，与娱乐圈的浮华格格不入。这位中国电视剧界的定海神针，正戴着老花镜，细细审视眼前主动找上门的年轻女孩。
他当然知道夏晚晴，最近太火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他也看了，拍得干净，小姑娘灵气十足，尤其是雨中分手的哭戏，层次饱满，是块好料子。
但他没料到，这个被全网捧在手心的 “国民初恋”，会拒绝所有甜宠邀约，来找他这个只会拍硬骨头历史正剧的 “老古董”。
“夏晚晴，是吧？” 张立放下水杯，声音沉稳，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华姐跟我说了，你想转型？”
“是，张导。” 夏晚晴手心冒汗，却依旧挺直脊梁，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想再演沈佳宜了。”
“哦？” 张立挑了挑眉，来了兴趣，“不想演‘沈佳宜’？那你想演什么？我可得提醒你，我这儿没有风花雪月，没有 S + 甜宠，只有硬骨头，还可能没多少戏份，没多少片酬。”
“张导，我就是来啃硬骨头的。” 夏晚晴语气笃定。
“口气不小。” 张立笑了，“那你说说，想演什么样的？”
“有力量的角色。” 夏晚晴鼓足勇气，“就像您剧里的女性角色，或许不完美，但活得清醒、有韧性。我不在乎戏份多少，不在乎片酬高低，只想学点真东西。”
张立看着她清澈又倔强的眼睛，沉默片刻。他想起几个月前的李红星，也是在这里，用同样的眼神说想演冯保 —— 这对小情侣，还真是一路货色，都爱自讨苦吃。
“丫头，” 张立笑了，笑容里带着欣赏，“你知道我下一部戏要拍什么吗？”
“华姐提过一句，好像是扫黑题材的……”
“对。” 张立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纯黑色封面的剧本推过去，封面上三个烫金大字如同利刃：《刀锋之上》。
“这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扫黑缉毒剧，没有滤镜，没有甜宠，甚至没多少女性角色。” 张立的语气变得凝重，“唯一贯穿全剧的女警察叫林岚，刚从警校毕业的菜鸟。一出场就因为卧底任务失败，被毒贩打断三根肋骨，为了活命，她用碎玻璃划伤自己的脸，毁了半张脸。”
他死死盯着夏晚晴那张清纯得如同白纸、价值三千万的脸，一字一句问道：“你一个演国民初恋的小丫头，演得了这个吗？你这张脸太干净了，而我要的，是一张被血和火浸透过，还能透出光来的砂纸。你做得到吗？”
夏晚晴看着《刀锋之上》的封面，指尖微微发颤。毁容、毒打、卧底…… 这与她所有表演经验都截然相反。
她当然怕，莉莉的尖叫、三千万片酬的诱惑还在耳边回响，但想起李红星描述聋哑剃头匠时的兴奋，那颗狂跳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张导，” 她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演好，但我知道我能吃苦。我也是从横店演尸体、跑龙套爬出来的，不怕脏，不怕累，更不怕扮丑。”
张立看着她，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真心笑容：“我不能现在答应你这个角色，你现在的样子太沈佳宜了。”
夏晚晴的心沉了一下。
“但我可以给你试镜机会。” 张立话锋一转，“下周三，我希望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你 —— 一个林岚，而不是夏晚晴。”
“谢谢导演！我一定做到！” 夏晚晴激动地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从工作室出来，莉莉脸色惨白：“晚晴…… 你真要赌？毁容啊！张立导演真敢让你扮丑，到时候粉丝跑光了怎么办？”
夏晚晴没理会她的焦虑，径直打车去了北京一家发型设计沙龙。
“夏…… 夏小姐？！” 发型总监看到她，激动得差点打翻剪刀，“您是来做护理还是做造型？保证给您维持初恋感！”
“帮我剪头发。” 夏晚晴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长发披肩、清纯可人的沈佳宜。
“剪短？修下发尾就好？” 总监兴奋地比划，“一定保持你的灵动！”
“不。” 夏晚晴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指着镜子里的耳朵，一字一句道，“剪到这里，越短越碎越好，我要像个警察。”
总监的手猛地一颤：“夏小姐，您可想好了？这长度剪了，就再也回不去初恋感了！”
“剪吧。” 夏晚晴闭上了眼睛。
剪刀冰冷的 “咔嚓” 声在耳边响起，陪伴她的长发缓缓飘落，落在地上，如同沈佳宜这个标签的落幕。夏晚晴的嘴角，却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
半个小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 短发凌厉，碎发贴在脸颊，眼神里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英气，陌生却又无比真实。她知道，沈佳宜死了，演员夏晚晴即将启程。
莉莉在一旁早已哭丧着脸：“完了完了，三千万……”
夏晚晴拿起手机，给那个正在国家话剧院为阿默疯魔的男人发了条微信。
没有文字，只有两张照片 —— 一张是散落满地的长发，一张是她短发英气的自拍，配着一个敬礼的表情。
—— 李先生，你的战友夏晚晴，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