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胡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肯定,“还有,以后遇到想不通的角色,别硬钻牛角尖。表演的灵感,很多时候来源于生活。
你可以去菜市场逛逛,看看卖菜的大妈怎么吵架,怎么为了几毛钱争得面红耳赤;
去公园看看下棋的大爷怎么较劲,怎么为了一个棋子争得面红耳赤;
去咖啡馆观察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他们的眼神,都是最好的素材。生活里有最好的答案,它比任何剧本都精彩,比任何老师都高明。”
这话让李红星想起在横店时,他总爱在片场旁边的老街转悠,看剃头匠怎么给客人刮脸,看修鞋师傅怎么穿针引线。
那些烟火气里的细节,确实比剧本里的描写更生动,也更真实。他以前只是觉得有趣,现在才明白,那也是一种学习,一种积累。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胡戈看了眼表,语气随意,“我请你,就公司楼下的小馆子,菜码大,味道正,吃起来也舒服。”
李红星连忙点头,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胡戈对他的一种认可,一种提携。他心里充满了感激。
小馆子藏在写字楼后面的巷子里,门口挂着“老北京炸酱面”的木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充满了市井气息。胡戈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桌椅都是老式的木头,透着一股朴实。他点了爆肚、炸酱面,还要了两瓶北冰洋,都是地道的老北京小吃。
“这家店我来了十年,老板从小伙子变成了大肚子大叔。”胡戈拧开汽水瓶,递给李红星一瓶,语气里带着一丝怀旧,“每次觉得累了,就来这儿吃碗面,好像又能扛一阵子。这里的味道很稳定,就像生活一样,虽然平淡,但总能给你一些力量。”
爆肚端上来时,冒着热气,香气扑鼻。胡戈教他怎么蘸麻酱:“少放辣椒油,这玩意儿遮味,会盖住爆肚本身的鲜味。吃爆肚,讲究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他夹起一块爆肚,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李红星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一口,麻酱的香混着爆肚的脆,确实比自己胡乱拌的好吃。
“圈里的事,华姐应该跟你说了不少。”胡戈放下筷子,语气沉了沉,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别害怕,也别学坏。这圈子再乱,总有凭本事吃饭的地方。
那些靠炒作、靠绯闻上位的人,也许能红一时,但最终都会被淘汰。只有真正有实力、有作品的人,才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
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以后遇到让你不舒服的酒局,别硬撑,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挡。你的身体和名声,比任何资源都重要。”
李红星心里一暖,嘴里的面都觉得更热乎了。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清冷的前辈,会说出这么实在的话。他知道,胡戈是在真心实意地关心他,保护他。这种感觉,比任何赞美都让他感到温暖。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胡戈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理解,“当年我也怕,怕拒绝了得罪人,怕错过了机会。但后来发现,真正的机会,不会藏在酒桌底下,也不会因为你拒绝了一两次不必要的应酬就消失。那些真正看重你能力的人,会给你提供更好的平台。”
吃完饭出来,巷子里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线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胡戈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区:“我以前刚来北京的时候,就住那儿,六十平米的小房子,冬天没暖气,就裹着被子看剧本,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苦,但心里充满了希望。”他回头看李红星,眼神里充满了鼓励,“你现在的起点,比我当年高多了,好好走,别回头。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李红星点点头,看着胡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巷子里的风有点凉,可他心里却热乎乎的。他知道,胡戈不仅仅是在给他传授经验,更是在给他传递一种精神,一种对表演的热爱,一种对初心的坚守。
回到公寓,小赵已经等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李红星接过牛奶,坐在书桌前,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下:“胡哥说,演戏像吃爆肚,火候最重要。”他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表演,不就是对情绪、对节奏、对分寸的精准拿捏吗?
窗外的月光落在书页上,像一层薄薄的霜,给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他忽然觉得,这条看似复杂的娱乐圈之路,其实也没那么难走。只要守住初心,一步一步往前走,总能走到想去的地方。胡戈的出现,就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二天一早,李红星比平时早起了半小时。他站在阳台上,看着朝阳一点点染红天空,深深吸了口气。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感到神清气爽。他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今天的台词课,他要把《兰亭集序》念出胡戈说的那股酒气,那股属于文人的放浪与洒脱,他要让孙老师看到他的进步。
练功房的门被推开时,孙老师已经站在里面了。他看着站在镜子前的李红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孩子的站姿,比昨天挺拔了些,眼神里多了点东西,像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不再是那种青涩和茫然。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自信和笃定,这是孙老师以前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开始吧。”孙老师拿起教鞭,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敲打桌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红星,等待着他的表演。
李红星深吸一口气,胸腔打开,声音像从丹田滚出,带着清晨的清冽,也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他不再是单纯地背诵,而是将自己融入到王羲之的内心世界,去感受那种酒后的酣畅,那种对生命的感悟。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李红星的身上,像为这场新的修行,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他知道,他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他正在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