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尝试上马,刚把脚踏进马镫,那马就猛地扬起前蹄,将他狠狠地摔了下来。后背着地的瞬间,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得他半天没喘上气,眼前阵阵发黑。
马术教练是个皮肤黝黑的蒙古汉子,叫巴图,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马能感觉到你的恐惧。你怕它,它就欺负你。什么时候你不怕了,它就听你的了。”
李红星没有抱怨,他揉了揉发疼的后背,吐掉嘴里的泥沙,再次走向那匹正不耐烦地打着响鼻的烈马。他学着教练的样子,不再试图用蛮力去控制,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马的脖颈,用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和它交流,说的都是些在部队里听来的安抚牲口的话。
一次又一次地被摔下,又一次又一次地爬上去。他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火辣辣地疼,晚上睡觉时只能趴着,但他看向那匹马的眼神,却从最初的紧张,渐渐变得平静而坚定。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十次尝试后,那匹烈马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那股不屈不挠的劲头,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不再抗拒他的靠近。
当李红星再次翻身上马时,它只是安稳地踱了踱步,接受了这个新的主人。巴图教练在一旁看着,嘴角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当李红星第一次驾驭着这匹烈马,在马场上小跑起来时,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鬃毛扫过脸颊,那种风驰电掣、人马合一的感觉,让他瞬间找到了属于少年将军的豪情,所有的疼痛都烟消云散。
而到了夜晚,当所有人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沉沉睡去时,李红星真正的外挂才开始启动。
在梦境中,他不再需要用沉重的道具锤练习,他手中握着的,是真正冰冷的、带着杀伐之气的擂鼓瓮金锤。教导他的,也不再是袁八爷,而是那个威严如山的岳飞。
“锤势如山崩,一往无前,破甲碎骨!”岳飞的声音在梦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梦中的他,可以不知疲倦地练习成千上万次。现实中困扰他的发力技巧、身体协调性等问题,在梦境中被无限地重复、修正、完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发力时,力量是如何从脚底传到腰腹,再贯通到手臂,最后爆发在锤端,那种流畅的力量感让他沉醉。
在梦里,他驾驭的也不再是马场里温顺的马匹,而是真正的、嘶风啸月的沙场战马。
他策马奔腾在广袤的沙场上,练习着马上挥锤、冲锋陷阵的技巧。那种与战马心意相通、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体验,是现实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模拟的。
日复一日,汗水与梦境交织。
李红星的变化是惊人的。
他的皮肤被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褪去了青涩,眼神变得愈发锐利沉稳,像淬了火的钢。原本略显单薄的身体,肌肉线条变得清晰而充满力量,肩膀宽了不少,穿上训练服也能看出流畅的轮廓。
当他手持双锤站在那里时,一股凌厉的悍将之气便扑面而来,让周围的演员都不由自主地与他拉开距离。
袁八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见过太多有天赋的演员,也见过太多能吃苦的演员,但像李红星这样,既有惊人天赋,又能付出超越常人百倍努力的年轻人,却是凤毛麟角。
休息时,他会主动走到李红星身边,指点他几个发力的细节,偶尔还会聊几句岳家军的历史,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可塑之才。
一个月后,集训结束。
袁八爷将所有人集合起来,进行最后的考核。
当轮到李红星时,他手持双锤,走到场中。他没有立刻开始表演,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当他再次睁开时,他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完全不同,眼神凌厉如刀,仿佛瞬间穿越回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
他低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一套行云流水的锤法被他酣畅淋漓地施展出来。那不再是生硬的招式模仿,而是真正融入了战场杀伐之气的搏命之技。
锤风呼啸,势大力沉,每一招都仿佛能看到尸山血海的影子,让人看得心惊胆战。
最后,他猛地将双锤拄地,“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仿佛在颤抖,随即发出一声震慑全场的怒吼,那吼声中,充满了少年将军的无畏与豪情,在训练场上空久久回荡。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所震慑,连呼吸都忘了。那个曾经撞过他肩膀的潮牌男生,此刻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袁八爷带头鼓起了掌,掌声响亮而有力。他走到李红星面前,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一向严厉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小子!”他大声说道,声音里满是赞赏,“郑龙那老家伙,这次是捡到宝了!”
李红星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他对着袁八爷深深鞠了一躬,手臂上的肌肉还在微微颤抖,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他知道,这一个月的汗水没有白流,他离岳云又近了一步。
集训结束,意味着正式拍摄即将开始。当大巴车驶离训练基地,重新驶入繁华的都市时,李红星看着窗外掠过的高楼大厦,心中充满了期待。属于他的战场,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