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执一词,殿上顿时争论不休。支持王小伟的官员虽少,但如钱士升等清流发言,也颇具分量。反对者则人多势众,言辞激烈。
崇祯听着要的是权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曹化淳,忽然轻声开口:“皇爷,老奴收到一些山东来的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崇祯瞥了他一眼:“讲。”
曹化淳慢条斯理地说:“王督师在山东,确乎杀了些人,也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据东厂番子所查,所杀之人,确乎罪有应得。而且……山东今年的夏税,已然足额解送京师,还额外多出了十五万两‘平叛清丈’所得银。听说,登莱水师前几日还打了一场胜仗,剿灭了一股为患多年的海匪。”
曹化淳的话,看似平淡,却瞬间压过了殿内的争吵声。
薛国观脸色微变。曹化淳的态度暧昧,但点出的“税银”和“胜仗”,却是实打实的功绩,正好反驳了他“民心不安”、“徒耗钱粮”的指控。
崇祯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十五万两银子!还有水师胜仗!这才是他最需要的东西!空虚的国库,频传的败绩,早已让他焦头烂额。王小伟能搞来钱,能打胜仗,这就是最大的忠心和能力!
至于专权?只要还能控制,只要还能为自己所用,专权有时反而是效率的保证。
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皇帝。
崇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静:“王承渊在山东,行事或有急切之处。然其忠心体国,勇于任事,开源理财,整军靖海,功绩斐然。朝中诸臣,当以其为楷模,实心用事,为君分忧,而非空言攻讦,掣肘实务。”
他看向薛国观,语气加重:“清丈之事,关乎国计,当继续推行。然薛阁老所虑,亦不为无因。着内阁拟旨,申饬山东抚按官员,当尽心辅佐王承渊,不得推诿掣肘,亦需体察民情,及时禀报。钦此。”
这道旨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既肯定了王小伟,也稍稍安抚了反对派,实则将皮球又踢回了山东,要求地方官员“辅佐”和“禀报”,暗含监督之意。
但无论如何,王小伟又一次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朝堂的惊涛骇浪。薛国观面色铁青,他知道,这一次,他没能扳倒王小伟,反而让皇帝更看清了王小伟的“价值”。
朝堂之争暂告段落,但暗地里的较量,必将更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