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寒风更烈。废弃屯堡如同蛰伏的巨兽,却不知致命的獠牙已悄然抵近。
与那辽东夜不收分别后,王小伟没有丝毫犹豫。虏骑破关的消息像烈火一样灼烧着他的神经,必须争分夺秒!绝不能让屯堡里的毒药流入任何一座明军营寨!
强攻不可取,智取需时间。最快、最彻底、最一劳永逸的方法,只有一个——焚毁!
他如同鬼魅般再次逼近屯堡。之前的潜入已让他摸清了外围警戒的漏洞。他绕到屯堡的另一侧,这里背风,且堆放着大量当年废弃的木材和干草。
天干物燥,寒风凛冽,正是放火的天赐良机!
他从怀中取出仅剩的火折子,又迅速搜集了一些枯叶和细枝作为引火物。动作快如闪电,却又轻巧无声。
选定几处关键点火点,他深吸一口气。
嗤啦!
火折子吹燃,微弱的光焰在风中摇曳。他迅速将引火物点燃,分别塞入木材堆的不同缝隙。
起初只是几点微弱的火苗,但在狂风的助力下,火苗迅速舔舐着干燥的木材和枯草,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膨胀!
呼——!
火焰骤然升高,如同挣脱束缚的火蛇,疯狂地舞动起来,发出噼啪的爆响!
“着火了!快救火!”
“西北角!是堆料的地方!”
屯堡内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叫喊声、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所有的守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提着水桶、拿着工具冲向火场,乱作一团。
混乱,正是王小伟需要的!
他并未远离,而是利用这场人为制造的混乱,再次如同阴影般潜入屯堡院内!他的目标明确——那间存放毒物的库房!
此刻,库房门口原本的守卫也已跑去救火,无人看守!
他冲到库房门前,门已被锁死。他毫不犹豫,后退几步,猛地前冲,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踹狠狠砸在老旧的门栓部位!
砰!
一声巨响!木门应声而破!
库房内,那些堆积如山的毒草毒布赫然在目!
浓烈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王小伟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将库房内那些原本用于遮盖货物的油布、以及一些木制货架推倒,覆盖在毒物之上,形成助燃物。
然后,他捡起一支院内慌乱中丢弃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轰!
沾染了油脂的油布瞬间被点燃,火势立刻在库房内蔓延开来,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干燥的毒草和布条!
冲天的火光从库房门口和破窗处涌出,与外面的火场连成一片!整个屯堡西北区域彻底陷入火海!
“库房!库房也着了!”
“快救啊!里面的货!!”范家管事凄厉的嚎叫声响起,充满了绝望。
但火借风势,已呈燎原之势,岂是几桶水能扑灭的?更何况,大部分护卫本就心不在焉,此刻见火势如此凶猛,更是只顾自身安危,救火行动混乱不堪。
王小伟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片焚毁罪恶的火海,确认毒物已无可挽救,便不再停留。他趁乱迅速撤离,如同滴水汇入河流,消失在屯堡外的黑暗之中。
身后,是冲天的烈焰和范家爪牙绝望的呼喊。
他一路向南,将那片火光远远抛在身后。心头稍松,至少,这最直接的一波毒害,被他扼杀在了摇篮里。
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范家的网络遍布朝野,这样的毒计未必只有这一处。而且,后金大军已然破关,真正的浩劫,才刚刚开始。
他必须尽快赶到前线,找到一支还能打仗的明军,将自己的力量和所知的情报,投入到这场国战之中!
天色微明时,他已奔出数十里。前方是一条通往蓟州方向的官道。然而,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心不断下沉。
官道上,不再是井然有序的军队调动的景象,而是充满了混乱和绝望!
零散的溃兵,丢盔弃甲,失魂落魄地向南奔跑。受伤的军士倒在路边呻吟,无人理会。更有甚者,一些溃兵竟然开始抢夺沿途逃难百姓的财物,引发哭喊和争斗!
“败了…全败了…”
“挡不住!建州奴骑太快了!”
“快跑啊!顺天府都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