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两人上楼去敲门了,开门的是局长夫人,听两人自报家门后,瞬间变脸,连门都没让进,啪的一声关上了门,隔着门两人听见一声吼;“滚!别弄脏了我家的大门,”两人自然不敢出声,更不能滚,只能等。
局长虽然此时有杀人的心,但该忍还得忍,谁叫自己偷吃了呢,隔着门让他俩去不远处的早茶店里等。局长也想明白了,叫唤的猫不逮老鼠,所以再叫再骂不起作用,得火炭落到脚面上,还甩不掉,疼,一直疼到心口窝,往后想想都疼,他才能知道厉害。
局长说;“三天的时间能摆平不?不能的话,就别费劲了,反正组织部都知道了,宣传部就更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去组织部,引咎辞职,你们回去收拾东西,安排安排家务事,去该去的地方吧。”
两人都说能摆平,一定能摆平,局长又说;“我相信你们,你们也别害我,我现在去是引咎辞职,三天后就是被叫去组织部谈话,然后就是纪委请喝茶,再然后······嗯?我都不知道到哪儿蹲着去了,至于你们,我肯定知道。”
两人也不敢坐,只能是唯唯诺诺的弯腰点头,然后两人走了,两人也不再争执,各筹款一百六十万,剩下二十万善后,约好了两天后见面的地点,各奔东西了。
老邢快马加鞭,毕竟是老古董玩家了,有的是人脉,想出手东西有的是门路,虽然说最忌讳的是快,但现在顾不上了,被人砍了一刀又一刀,也觉不着疼了,一天的时间,他所有的收藏全部出手了,包括老关送给他的玉石,又取净自己的存款,没让老婆知道,居然凑够了,他也彻底成了空头的古董专家。
老庄就惨了,他自己收藏不多,又没有玉石可卖,他老婆又不帮他,还要给他离婚,他只能求自己家的亲人们,连老家的房子也卖了,连老爹的棺材本好容易凑够了一百五十万,连善后的钱都没有,老邢也顾不上了,跟着他找到那人,那三个人都签字画押,三百万交出去,了结了,了结完之后才感觉到心疼,特别是老庄,回去之后还得离婚,儿子还上着高中,他弄这一出怎么说?不能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应该说砸了自己的心口窝,喘气都疼,只有不喘气了,才感觉不到疼了。
三天后,两人才在办公室见到了局长,局长一改常态,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了,光拍桌子手就疼了好几天,骂完,内部处理了,两人一撸到底,什么职称都没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两人还得返回双狮山,不返回就得监视居住,电话都得被监听,还得接受调查,说明不去的原因,等着上面批复自由,双狮山不自由,你能等到批复吗?两人还得交罚款,因为局里还要去人,监视他俩,这也是其他领导的意见,不能再出事了,还不能明面去,只能返聘退休人员,工资从罚款里出。老庄交不出罚款,只能每月从工资里扣。
老庄是自作自受,他把怨气都归纳到了老邢身上,他不能让他好过了。老邢是精于算计,算计别人最终算计到了自己身上,他也怨恨老庄,没那个拐弯肚子吃什么镰刀头的,把胃口割破了,怎么不割死你,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考察队继续干活,进度不紧不慢,反正不着急。先生着急了,美女张老是能拉来业务,先生不拍了,美女张不缠先生,知道惹急了先生的后果,专急徐大姐,徐大姐看着钱装不进口袋里,心里难受,各种讨好先生,每次都被骂,被骂了还不甘心,又去鼓动儿媳妇,先生的女儿说;“你早晚把自己鼓动走,没心思了,你看不出她在利用他吗?你不知道那两个古董专家的下场吗?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即便没事还能来吗?来了还有好日子过吗?过往多少事了,谁打山里宝贝的主意,谁滚着走,你怎么就不经心呢?”
徐大姐幡然醒悟了,钱果然是害人精,美女张更是害人精,于是徐大姐翻脸不认人了,对美女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美女张知道新计划又失败了,关键是山里出的事太多了,人人都醒悟了,特别是最近这两个搞古董的,勾结外人来偷东西,真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每个人思想上都紧了紧弦,接下来没法操作了,还得另外想办法。
省里来人了,中巴车直接开到六号院门口,下来好几个人,都进了六号院,都是各单位的头头们,还有就是老邢和老庄,最后还下来一个老太太,有六十多岁,是文物局返聘的老教授,姓古名琴,听名字好像就是为考古而生。
领导和冉娜接待了他们,文物局局长介绍了古教授,说是资历最深的老教授,她是来给那两个败类掌眼的,也是看着他俩的,她的工资由文物局自己负责。然后让老邢和老庄出去了,冉娜领着古教授住在了六号院,领导们简单的开了个会,分析了当前山里的形势,认为还是以稳为主,循序渐进,有困难慢慢克服。
然后领导们各自找自己的队员开了小会,主要是敲打敲打,接受教训,引以为戒。各单位领导都是在队员们宿舍里敲打的,只有小冯,领导让她领着在山里转转,她不情愿的领着转去了,也许在山上敲打的更痛快,他们很久才回来。
领导和冉娜领着文物局长去了爷爷家,小马领会领导的意思先跑到老爷爷家里说了情况,老关和纪爱出去了,关键是两个人都心善,对方一求饶,就发不了狠了。
领导进了大门就喊,文物局长也跟着喊老人家,爷爷稳坐中堂,双手拄着拐棍,面色威严却不失笑意,威严是给谁的,笑意是给谁的都清楚。老吴坐在侧座,起身让座。老邢没有跟着进屋,他在院子里就跪下了,跪下后就流出了两行老泪,触景生情,他曾经是这个家里的座上宾,如今却成了吃里扒外的贼,他和老董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村口围了很多人,都遵守规矩,没有进村,都远远地看着,都看见老邢跪下了,跪下了没有人同情他,都指手画脚,说他连白眼狼都不如,他就是先生口中野生狗。
领导和文物局长都弯腰鞠躬,老庄也跟着鞠躬,被局长狠狠瞪了一眼,他只能跪下了,磕头说自己知道错了,愿意接受惩罚。
爷爷抬手扶起两位领导,然后冉娜也弯腰鞠躬很诚恳的说;“老爷爷,我叫冉娜,是队里新来不久的新队员,我主要负责队员们的思想工作,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辅导好他们,我请求您老人家责罚我,我也好记住这次教训。”
爷爷哈哈笑了,说;“年轻人,懂礼貌,好好好,我就喜欢懂礼貌的年轻人,你直起身吧,我不怪你,也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年轻,管理这些糟老头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