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褐色的土地被仔细地耙平,如同巨大的画布,等待着生命的笔触。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汗水与希望的味道。在曙光农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吴教授小心翼翼地将第一把精心筛选、浸泡过的麦种,撒入那条笔直的、深浅合一的垄沟里。
他的动作庄重而虔诚,仿佛不是在播种,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周围的人们,无论是满脸皱纹的老农,还是手上磨出血泡的青年,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几粒小小的、承载着未来的种子,看着它们落入肥沃的土壤,被老周用粗糙却异常轻柔的手掌,覆上一层细土。
“开播喽——!”
随着老周一声带着颤音、却又无比洪亮的吆喝,寂静被打破。人们如同听到号令的士兵,纷纷行动起来。他们沿着事先划好的线,弯腰,播种,覆土……动作或许还带着生疏,但那份专注与期待,却是一致的。
这一刻,没有身份的差别,没有过往的芥蒂。无论是曾经的大学教授,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亦或是握惯了武器的护卫队员,此刻都只是这片土地的耕耘者,是未来的播种人。
陈默站在稍远的一处土坡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陈锋站在他身旁,刚毅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柔和。李秀娟更是忍不住用围裙巾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她是作为堡垒后勤代表,随陈默一同前来运送最后一批农具和慰问品的,正巧赶上了这历史性的时刻。
“真好啊……”李秀娟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慨,“看着这地,这苗……心里就踏实了。”
是啊,踏实。这不仅仅是食物来源的保障,更是一种精神上的锚定。在充斥着死亡、破坏与绝望的末世里,播种与收获,代表着最原始也最强大的生命力,代表着秩序对混乱的抵抗,代表着文明的火种未曾熄灭。
播种工作持续了数天。不仅仅是耐寒的冬小麦,还有根据吴教授建议选择的、生长期较短的土豆块茎、耐储存的萝卜种子,以及一小片试验田里播下的、从野外采集并初步驯化的本地高抗性谷物。每一粒种子都被寄予厚望。
播种结束后,灌溉成了头等大事。引水渠已经初步贯通,利用地势将河水引入农场。人们用水桶、用临时制作的木质水瓢,小心翼翼地浇灌着每一寸土地,生怕浪费了一滴水,更怕惊扰了地下沉睡的生命。
接下来的日子,是等待与守望。
护卫队的巡逻更加警惕,不仅要防范可能出现的丧尸和变异兽,还要驱赶偶尔前来啄食种子的鸟群。夜晚,值勤的人员会打起火把,在田埂边巡逻,防止夜行生物破坏。
每一天,人们劳作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跑到田边,蹲下身,仔细察看那片似乎毫无变化的土地,焦急地期盼着那一抹绿色的出现。孩子们也被大人告诫,绝不可踏入田地半步,他们只能踮着脚尖,远远地望着,小脸上写满了好奇与期待。
吴教授和老农们则每天记录着气温、湿度,观察着土壤的变化,根据经验调整着养护方案。这片土地虽然肥沃,但毕竟荒芜已久,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