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的喉咙干得冒火,他试着发声,却只发出一串嘶哑的咳嗽。妇人熟练地托起他的后颈,将一个粗糙的木杯凑到他嘴边。微苦的草药味钻入鼻腔,但此刻这温热的液体对他来说如同甘露。
随着温水润过喉咙,珈蓝的思绪逐渐清晰。他最后的记忆是那道刺目的传送光柱,以及乌洛琉斯暴怒的面容。传送卷轴确实救了他一命,但显然出了偏差。
这时,车外传来男人们粗犷的交谈声。珈蓝浑身一僵,这些发音方式、语调转折,分明是......奥斯帝国语,他们说的都是奥斯帝国语,因为刚醒来,脑中一片混沌,他这才注意到。
妇人没有察觉他的紧张,自顾自的唠叨着:老汤姆在路边发现你时,你都快没气了……
珈蓝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对妇人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借着妇人转身取药的间隙,他悄悄检查了自己的状况,黑色法师袍已经被换成粗麻布衣,所幸是空间戒指还在,没被取走。空间袋也放在身旁,他们都只是普通人,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空袋子。
当马车再次停下休息时,珈蓝终于有机会探查自己的精神状况。他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识海……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颤。
原本应该澄澈宁静的精神空间此刻布满裂痕,就像一面被重锤击碎的镜子。中央代表中级法师的二芒星黯淡无光,那些曾经流转自如的魔力通路现在支离破碎,不时有精神能量从裂缝中逸散。
珈蓝小心翼翼地尝试调动一丝精神力,立刻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二芒星上的裂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扩大,吓得他立刻停止了尝试。现在他能调动的精神力,恐怕连个正式法师的标准都达不到,最多相当于高阶学徒的水平。
精神反噬竟然这么严重......珈蓝在心中苦笑。乌洛琉斯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魔导士,即使境界跌落,精神力的质与量也远非他能比拟。这次能捡回条命已是万幸。
退出内视时,珈蓝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妇人递来的草药汤散发着苦涩的气息,他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体力。
我们这是去哪?珈蓝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一名知识渊博的施法者说一门临国的外语还是挺容易的。
风铃镇。妇人收起木碗,再走五六天就到了。你是哪里人?怎么会在路上昏睡着?
珈蓝垂下眼睛,编造了一个商队遇袭的故事。妇人同情地摇摇头,没有多问。在这战乱年代,这样的悲剧实在太常见了。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珈蓝靠在摇晃的车厢壁上,望着从篷布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线阳光。精神力的重创意味着短期内他无法施展像样的法术,而身处敌国境内更是雪上加霜。但至少,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两天后,珈蓝终于将伤势稳定了下来,商队正沿着结冰的河岸缓慢前行,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珈蓝坐在一辆堆满毛皮的货车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支奇特的队伍。与龙盛帝国规整有序的商队不同,这支队伍更像是一个移动的部落。二十多辆大小不一的篷车看似杂乱却暗含秩序,车上满载着各色货物,成捆的雪貂皮散发着淡淡的腥味,晒干的极地草药捆扎得整整齐齐,粗陶罐里装着琥珀色的蜜酒,甚至还有几个精致的铁笼,里面关着纯白的极地狐。
他裹紧粗麻布衣的领口,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奥斯帝国境内,这里的冬天来得比龙盛帝国要早得多。这个时候,龙盛帝国才刚到深秋。与北境那种干燥刺骨的寒冷不同,奥斯帝国的寒风裹挟着湿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能穿透层层衣物直刺骨髓。